四处都是谴责声,璎珞站在那里,摇摇欲坠,面色也白的厉害,一副已经受不住打击,心知怎么辩驳都已无用的颓败模样。
苏瑛莺站在璎珞的旁边,无比愉悦地欣赏着她受挫的模样,心里想着。
苏璎珞,这就受不了,那么等你和你那弟弟被扫地出门后,你可怎么办呢。
马氏听着四处的议论声,只觉头脑轰鸣做响,这会子才勉强压下震惊慌乱,扶着白氏的手站起身来,道:“今日侯府出事,便不能再招呼诸位太太小姐了,让诸位受了惊吓,等来日定登门道歉。”
说着吩咐白氏代为将宾客们都送走,白氏福身应了,众太太小姐们虽然也关注事态的发展,可也知道不适合再呆下去。尤其是前头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景,那宋氏夫人身上是有诰命的,若是真的就这么死了,便不是苏府想关门处置就关门处置的事情了,必定要报请京兆尹前来查案的。
各府的姑娘们还呆在这里难免便会不方便,一个弄不好,影响了闺誉便糟了。
故此太太们便也站了起来,纷纷带着自家姑娘告辞。倒是像五老太太这样没出五服的苏姓族人都留了下来,因为发生此事,已经不是定安侯府自己的事情来,族人的利益都要受到影响,这便势必要惊动族人,由族人一起来商议处理。
宾客们离开,那边宋氏已经被暂时移到了侯府的荣安堂,马氏这才带着大夫人等人都移步到荣安堂去。
荣安堂是一处四间敞开相连的明堂,平日里平不用来待客议事,只家族出了大事儿才会在荣安堂中处理。
马氏带着璎珞等女眷到荣安堂时,下人们早便已经被屏退在院外,明堂中坐着的皆是苏家的族人。宋氏也已经被抬到了荣安堂旁边的暖阁中安置,已经请来了大夫正在给宋氏请脉解毒。
而荣安堂的大厅中跪着个人,正是弟弟苏景华,他垂着头跪在那里背脊却挺的笔直。因垂着头,故此璎珞也瞧不到苏景华的神情,只是从他的背影却瞧出一股子寥落悲戚之感。
苏定文虽然不是苏景华的生父,可到底苏景华在苏府长了十多年,虽说今日之事儿是他们姐弟一手促成,可苏家人却并不知道这个,他们是真正一门心思要将他们姐弟赶出侯府,是真容不下他们,要将他们往绝路上逼,不仅是苏景华,便是璎珞此刻心中也有些感到不胜凉寒。
马氏刚带着女眷们进了厅堂,坐在上首的定安侯便沉喝一声,道:“哪个是五姑娘?还不跪下老实交代!”
今日到底是马氏的六十大寿,平日常年在道观的定安侯也回了府,算是给老妻一份脸面,不想寿宴没过成,倒出了这样败坏门风的大事儿。
定安侯平日里不管事,前日回来后才听说了最近府中发生的几桩事,他本来就满心的火气,怨怪马氏没有管好家,只是碍于马氏要过大寿,这才压下了火气,没发作出来。谁知道今日又出了这样的荒唐事儿,此刻见马氏过来,他当着众人的面不能不给老妻颜面,对着璎珞这个庶女却是不需要遮掩厌恶的。
定安侯沉喝完,璎珞便浑身一抖,乖觉地跪在了苏景华的旁边,道:“孙女不知道祖父要我交代什么,孙女什么都不知道,且孙女相信弟弟也不会做毒害嫡母的事情!请祖父明察,还孙女姐弟一个公道。”
定安侯见璎珞跪下便辩解,不觉脸色更差,冷声道:“人赃并获,你居然还敢狡辩!”言罢,怒目瞪向旁边垂首站着的苏定文,道,“你看看你宠了一对什么东西!毒害嫡母,来日是不是心有怨恨了,连父亲,连我这祖父都敢一碗茶水毒杀了!如此大逆不道,简直骇人听闻!”
苏定文此刻的脸色也很是难看,他前些时日被弹劾,刚刚依靠着迟家老太爷的力量将事情压了下去,如今却又生出这样的荒唐事儿来,这次他可还能靠关系压下此事?
他这次进京述职,原本是胸有成竹要升迁的,他在外任上兢兢业业奋斗了十几年,就想靠着这次谋个掌实权的京官,一路往后爬,也正是因此,他才早早地带着全家进京来走动疏通,没想到如今还没等到年底任官,却经历了几场风波,弄的他现在根本不敢再想升官之事儿,只要保住当前官职都已经是侥幸了。
苏定文此刻根本就不关心到底是苏景华毒害的宋氏,还是宋氏陷害的苏景华,以借此脱离被幽禁的困境,因为不管是以上哪种情况,都将证明一件事。那便是他治家不严,使得家中胡七八糟,嫡庶成仇,根本就没有齐家之能。
他现在只想怎么样才能将事情尽快的压下去,怎么样才能保住他的官位,不影响他的仕途。
定安侯当众谴责,苏定文只是躬身应着是。
这时候恰二少爷苏景飞带着大夫走了出来,显然已经给宋氏看过诊了,苏定文忙看了过去,道:“怎么样?”
众人也皆目露紧张望了过去,却闻那大夫道:“茶水中已经确定是含着砒霜的,不过幸而那茶水三夫人只用了一口,又救治的还算及时,当无性命之忧,老夫已经给三夫人灌下了汤药催吐了三回,腹中的毒素也排出了大半,又开了汤药,吃上一日,等明日早上老夫再来复诊,修改药方。”
听大夫说宋氏的命已经保住了,不光是定安侯,苏定文,马氏等人,便连堂中坐着的族人们也都大松了一口气。
只要宋氏不死,这事儿便还有回转弥补的余地,若是宋氏就这么死了,那苏家可真就要成大丰的大笑话了。以后谁家还敢将好好的姑娘嫁到苏家来受罪?苏氏一族的名声都要跟着玩完。
璎珞闻言却毫不意外,宋氏和大夫人合谋害他们姐弟,总不能搭上自己的性命,更何况,宋氏真这么死了,对将来她的两个嫡子娶亲也有影响,另外,宋氏身上是有诰命的,要是就这么死了,京兆尹便要插手案子,说不定还要经过刑部。
官府查案,手段可就不是几个内宅妇人能够应付的了,要是再查出来大夫人和宋氏等人贼喊捉贼的行为,岂不是得不偿失?
定安侯吩咐大管家送大夫离开,苏景飞便跪在了地上,哭着道:“祖父,各位族老,母亲被毒害,差点便命丧黄泉,请各位长辈为母亲做主啊!”
苏景飞说着泪水便流了下来,完全是一副被庶子谋害,又无处诉说的可怜嫡子的模样。
见他这般,璎珞和苏景华皆面露惶然之色,齐齐磕头,喊着冤枉。
璎珞更是声音清冷高亢地反驳,道:“我姐弟只是没钱没势的庶子庶女,上哪里能弄到砒霜这样的毒物?更何况,母亲一直被关押在身后的荒院中,看守院子的乃是父亲亲自安排的两位妈妈,弟弟又是如何在今日骗的母亲离开荒院的?那两个婆子又怎么可能就放了母亲离开荒院?弟弟敬茶给母亲喝,母亲怎么可能不设防就喝了呢?无凭无据地就说是我和弟弟谋害嫡母,我们万不敢认罪!”
“什么无凭无据?哼,当时好几个下人都看到了,母亲是吃了五弟弟敬的茶之后便倒地不起的,且还从五弟弟身上当场搜出了一包毒药来,这还能作假?!”璎珞的声音没落,苏景飞便跳了出来,直指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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