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珞将手中的香合上,点头道:“其实我也算爱香之人,好的香甚至能改变一个人的气质,更能增加魅力自信。女人都爱香啊粉啊的,我先前在定安侯府里的敌人太多,又常常听说有些内宅手段,惯常就爱在这里香粉之物上动手脚,出于谨慎,这才不曾用什么香。以后进了祁阳王府,倒是可以央了祖母好好给我挑弄几味特有的香。”
她说着微微扭头瞧向秦严,道:“我看男子不用香熏衣裳的也少,你怎也从来不用?你爱什么香味?”
秦严闻言倒目光深深低头凝视着璎珞,道:“怎么?爷爱什么,你便会央了祁阳郡王妃专门迎合爷的喜好制上一种香吗?”
璎珞自离开了定安侯府到如今也已有七八日了,她住进祁阳郡王妃安排的院子,因郡王妃不放心他们姐弟,故此在那院子中没少安排郡王府的侍卫,内宅中更是安排了不少婆子,每夜巡视几回。
因妙哥本就不是定安侯府的丫鬟,乃是振威将军府太夫人所赠,妙哥的卖身契也不在侯府中,故此璎珞离开定安侯府没两日,妙哥便也被放了出来。
可璎珞的其她丫鬟,却是一时半会都出不来的,唐氏自然不放心就妙哥一个人照顾着璎珞,故此还在那小院中安排了三个大丫鬟。
这些人整日守在璎珞身边,加上秦严知道璎珞在乎祁阳郡王妃,也不想坏了祁阳郡王妃对他的印象,倒使得秦严顾忌重重没敢再行那夜半翻墙,偷入香闺的事情。
故此秦严已经有七八日没见过璎珞了,两人如今正是初坠情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时候,这么久不见,彼此都有些想念的厉害。
此刻秦严抱着璎珞,自她颈项一侧低眸望着她,两人的姿势便犹交颈鸳鸯一般亲昵缠绵。
如此近的迎上秦严一双灼热的视线,璎珞心跳快了起来,双颊升温,道:“女为悦己者容,为你调弄一味香有何不可?你到底喜欢什么味道?”
她毫不掩饰扭捏的话,顿时便令秦严呼吸一窒,双眸像是落入了星辰一般闪动出璀璨夺目的光芒来,禁不住将头埋在璎珞的颈侧,落下细碎的吻来,喃喃着道:“爷没留意过女人用的香,只觉得你如今身上的香味便极好。”
他埋在脖颈边上又是嗅又是亲又是舔弄的,灼热的鼻息直往襟口中钻,璎珞只觉浑身发软,又是痒又是难耐,躁动从身体最深处冒了泡,接着便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来势汹汹要将人灭顶吞噬。
璎珞头脑有些浑浑噩噩起来,而埋在她颈项边儿亲吻的秦严明显也有些焦躁失控起来,空气越来越热,两人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起来。
璎珞感觉秦严不再满足于在她的颈边儿留恋,渴望更深的接触,他的搂在腰间的手也略探出拉扯着她的襟口。
璎珞今日穿着一件斜襟遍绣茉莉花的锦缎襦裳,被他这么一拉扯,襟口便松开了一些,顿时露出了娇嫩的肌肤来,甚至连里头穿着的真紫色肚兜都若隐若现。
秦严的吻沿着脖颈一路往下蔓延,璎珞本就站在窗前,为了嗅香还推开了一点窗户,如今冷风从窗口灌进来,吹拂在露出的肌肤上,可璎珞竟发现一点都不冷,秦严的唇,和他有些急躁的手都像是生出了火苗一样,顷刻间便将她点燃了。
秦严明显是没什么经验的,动作急躁而不得章法,可就是这样倒令璎珞心生欢喜,有些难以抗拒他笨拙的动作,只能昂着头,闭着眼眸,晕晕沉沉的承受着,她听到自己细细碎碎,却又不失娇柔的声音夹杂在秦严浑浊而急促的呼吸声中,竟然出奇的和谐,又让人耳红心跳。
便像是饮鸩止渴,很快秦严便再度不满足起来,火烫的大掌陡然箍住璎珞的肩头,猛然将她翻转过来,往后一推,随着啪地一声响,璎珞的后背重重抵在了身后的窗棂上。
不待她反应,秦严已欺身压了上来,双手扯着她已经散开的衣襟用力一扯,顿时身上的短裳便像被遗弃的破布般半挂在了璎珞的手臂上,可怜地摇曳。
真紫色上头绣着鹅黄色蔷薇花的肚兜整个露了出来,小小短短的一片布料又能挡得住什么?
秦严何曾见过这样的美景,便那次在她闺房中偶然瞧过那么一回,却也是惊鸿一瞥,万没这大白日里瞧的如此真切惊心。
他眸光愈发似聚涌着沉沉的暴风一般,又似有着一头失控的猛兽,饥渴地叫嚣着要扑向美味,拆吞入腹,将她化为骨血的一部分。
秦严也确实那么做了,璎珞头脑愈发晕然不清,也不知是身前作怪的人,还是背后咯人的格子窗,使得她难耐的扭着身子。
春色无边,两人显然都动了情,直到秦严再度忍不住欲撤掉璎珞脖颈上的肚兜,肚兜挂着的细线因拉扯狠狠勒了下脖颈,璎珞才因那疼痛蓦然回过神来,忙使劲推了下秦严,道:“快退开啊!你真想在这种地方要了我不成?!”
她的声音竟有些发哑,因惊慌带着些许的颤抖,听在秦严耳中更令人疯狂入魔。
可一窗之隔便是熙熙攘攘的街道,两人甚至能够清楚的听到外头街人的说话声。秦严从来也没想过在这种地方如此对待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他粗喘着,只觉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气这才控制住情绪,猛然抬手拉住璎珞垂挂在手臂上的衣衫将她又裹了起来。接着猛然转了个身,远离了她靠在旁边的墙壁上急喘了起来。
璎珞双颊赤红,不敢去看秦严,也不敢再去惹他,她原本拿在手中那盒香不知何时已掉落在了地上,璎珞也顾不上去捡,只抖动着手指迅速地整理了衣衫。
两人一个靠着窗户,一个靠着墙,不知平息了多久这一方天地才恢复了清明。
秦严站起身来,不由咬牙切齿地瞪向璎珞,道:“你到底准备何时进祁阳王府?”
璎珞见他脸色极臭,满脸都是欲求不满的焦躁之色,不觉失笑,道:“我今儿来这名香馆便是挑选进郡王府送祖母的礼物,左右就这两日了,你急什么!”
秦严这才神情稍霁,道:“你说爷急什么?”
璎珞不觉又笑了起来,白了秦严一眼,道:“这事儿你便再急也是没用,我过了年春上才及笄呢,十六岁之前,你想都别想,女子行房太早,极伤身子的。”
秦严听璎珞这么说顿时便红了眼,他如今是多等一日都不愿,可璎珞的意思居然是要他再等上个一年多?
女子行房太早伤身,难道男人老房子着火,却生生给憋回去。这样有违常理就不伤身了?
秦严只觉晴天霹雳,蹙眉反对道:“等你进了郡王府爷便进宫请旨赐婚,三个月之内便将婚事办了,到时候你已经及笄了,年岁上刚刚好!”
璎珞是从倡导晚婚晚育的时代过来的,对这古代女子十五六成亲实在是接受无能。且大丰贵族女儿成亲其实比平民女子要略晚一些的,娇养的女儿十九二十成亲的都是有的。
她自然也觉着这样最好,可她也瞧出来了,秦严年岁大了,她不可能拖到二十岁出嫁。这便要做出让步,而她觉得十六出嫁是最合适的。
走六礼,女子备嫁原本就是要一两年的,且苏景华刚入郡王府,她也不大放心,有这一年的时间,她也能帮苏景华在郡王府中站稳脚跟。
见秦严一副在这个问题上完全没有商量余地的强势神情,璎珞略拧了拧眉,两人眼见着便要因这个问题生出些言语争执,却于此时,外头响起了一阵阵喧哗声,依稀夹杂着几句定安侯府之类的词语。
璎珞不觉怔了下,仔细听了两句,竟是苏家今日搬家,这会子刚好就从楼下经过了。
下头的动静,一时倒转移了两人的注意力,璎珞转过身来将窗缝又略推大了一些,望去,果然就见远远的有一队车队从下头的街上经过。
两旁跟着不少指指点点看热闹的百姓,璎珞这会子瞧着下头苏家狼狈而落魄的模样心中却没什么起伏。
宋氏死了,白氏被休,他们姐弟离开了苏家,如今她瞧着下头人倒像是在看陌生人一般,有种前尘往事都已去之感。
对于宋氏的死,璎珞心中其实是有些不是滋味的。这倒不是她有圣母资质,实在是她前世便是曾受过小三伤害的正室,到了这里老天玩她,偏就让她当了被正室逼的走投无路的庶女。
若然可以,璎珞其实最不想对付的便是宋氏,只可惜事与愿违。
如今宋氏真这样死了,璎珞心中难免有些郁结难受,不管怎么样,宋氏作为一个母亲,是让人心生敬佩的,虽然她并没有教导好几个儿女,但她绝对有一颗最真的慈母心。
其实说起来,宋氏也是个可怜的女人,真正该为今日这等局面负责的,其实该是苏定文才对。
瞧着下头越来越近的车队,璎珞轻叹了声,道:“也不知我七妹妹如今怎样了,七妹妹平日里和我感情还好,以前在穗州时,姜姨娘也曾照顾过我的生活。如今苏定文被罢了官,只怕整日就做起复的美梦呢,多半要将主意动到我七妹妹的身上去,倒是我连累了七妹妹。”
秦严站在璎珞身后,也自她头顶往下看去,正好便看见了骑马走在前头,神情淡然镇定,完全不受旁边百姓指点的苏景涵,便道:“苏家这个大少爷倒还能看,可惜了。你七妹妹?可是那次信王侧妃闹事儿时和你一起躲在巷子里的那丫头?”
璎珞目光也落在了苏景涵身上,叹了一声,道:“宋氏撞死在了衙门口,多半也是为了这个儿子。宋氏没了,侯府不肯让其停灵,苏景涵披麻戴孝,亲自抬着宋氏的棺椁连夜运到了法慈寺寄放,听闻法慈寺建在半山腰,一路台阶也没假他人之力,都是苏景涵亲力亲为抬在棺木的最前头,他能这样,实数难得。只可惜……”
璎珞有些莫名心烦,顿住了话语,回头道:“你还记得我七妹妹啊?七妹妹性格好,人生的也不错,你手底下有没有年轻小将领,为人踏实憨厚,知道疼人的?也帮我留意一二,好不好?”
璎珞说着回身抬手扯着秦严胸前的衣衫轻晃了两下,口气有些娇俏,她此刻双颊的红晕还未曾完全散去,眼眸也似还带着些方才亲热的迷醉之意,那样抬眸盈盈望来,顿时便令秦严心神一荡,哪里能说出个不好来。
“此事我会留意下,只你七妹妹瞧着比你还年幼个一二岁,你倒替她急了起来,怎也不见你急上一急。”秦严不觉屈指敲了敲璎珞的额头。
璎珞却扬唇一笑,冲秦严抛了个媚眼,道:“我如今将某人勾的死死的,做什么恨嫁,左右又不怕嫁不出去,这时候难道不该想着怎么能好好享受两年做姑娘的轻松自在吗?”
秦严被她这话气的哭笑不得,无奈的笑了笑,尚未说话就听楼下街上突然一阵尖叫。
两人望去,就见苏家的车队差不多已经经过了楼下,可此刻后头的马车中却突然滚出了两个女人来。
那两个女人一个穿着橘红色绣缠枝牡丹的长褙子,一个则穿着水红色遍绣杜鹃花的对襟短袄,皆是妖妖娆娆的妇人打扮,滚下马车竟然还忘我地争抢着一支红宝石蝴蝶发簪。
“这是我的东西,你这贱人快放手!抢东西了!”
“你放屁!这支簪子原就是一对,爷当初一支赏了你,一支给了我,如今你的早不知做了何用,竟来抢我的,你才是贱人!四爷啊,你快来为婢妾做主啊!”
两个女人滚爬在地上拉扯中,引得一群人围观看热闹。
璎珞望去,却大概认出这两个乃是四老爷的妾室,那边两个女人滚落的马车,车门打开,里头依稀还坐着三五个妖妖娆娆,叽叽喳喳的女人。
璎珞没想到定安侯府都沦落到如此地步了,眼见着四房人都要拥挤在一个小宅院中生活,四老爷竟然还没驱散他这些莺莺燕燕,她不由略蹙了下眉。
秦严却抬手按住了璎珞的肩头,略带安抚地压了压,道:“苏家会有今日都是烂了根,咎由自取,便没有你们姐弟,早晚也是要落败的。”
璎珞收回了目光,索性连窗户都一并关上了,点头冲秦严笑了起来,道:“我知道了,我没有内疚,也不曾难过,不过总归是瞧见过侯府昔日风光的,虽说是表象,可瞧着也是熠熠富贵的,如今再瞧这等场面,难免有些怅然罢了。”
且说下头苏家人,自侯府搬了出来,便勉强挤进了一处平民区的三进院子里。
谁知刚搬过去还没安置住,二房,四房便闹了起来,言道长房和三房拖累的他们的名声,要分家。
这时候奉行的是父母在,不分家,二房和四房如此,气的马氏一倒不起,直接中了风。
老太爷心灰意冷,心烦气躁,索性一挥手,当真便分了家,当日二房和四房便搬了出去。老太爷也在当日收拾了行李,出了城回道观当真做了真道士。
没两日,偌大的一个定安侯府便这样彻底的散了,而苏家正经历着分崩离析之时,璎珞姐弟二人也已做好了进郡王府生活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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