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令人收拾飞雪院时,专门将妙哥接进了郡王府中参与了布置,屋中的布置装扮都是按照璎珞的喜好收拾出来的。妙哥跟着璎珞也有不少时日了,她又历来是个细心丫头,对璎珞的喜恶自然是一清二楚。
故此进了屋,璎珞四下一扫,几乎立刻便喜欢上了这里,素雅又不失活泼处,简洁又兼具温馨舒适的摆设,都令她有种家的归属感,心头不觉一暖,岂能不知这里布置的如此稳妥,都是郡王妃真心爱怜她的缘故。
屋中蓝玫早便听到了院子里璎珞回来的动静,璎珞进了屋,紫梦伺候着她脱了身上的斗篷,移步在厅堂中的扶手椅坐下,蓝玫便笑着捧了一盏粉彩缠枝牡丹茶盅盛着的杏仁茶送到了璎珞手边,道:“早便料想姑娘用膳前得回来一趟,奴婢煮了杏仁茶,一直放着暖巢中温着,这会子热度正好,姑娘先用了解解渴。”
璎珞接过那茶盅,果然触手温度适宜,璎珞吃了两口,只觉满嘴生香,口齿生津,当真是舒服地想要叹息。
璎珞这厢在飞雪院中身心都是舒坦的,相隔不远的娇景院中,乔侧妃却面色苍白靠在床上身心俱是焦灼暴躁。
她被祁阳王狠狠踢开,到底受了伤,解开衣裳胸前竟然紫青了一大片,刚刚由着丫鬟给揉了药油,这会子心窝还火辣辣的疼着,时刻提醒着她方才发生的事情绝对不是噩梦,而是真真的事。
她是祁阳王手下一名武将的庶女,虽说父亲的权势不如祁阳王,可却也是穿金戴银,奴仆成群,她虽是庶女,可姨娘争气,上头有两个同胞哥哥,在家时也是个得宠的。
父亲要攀祁阳王,便将她送进来做了侧室,她原本想着祁阳王比自己年长那么多,她容貌手段又都不差,进来后一定会椒房独宠,不想事实却并非如此。
祁阳王和郡王妃感情正经不错,对几个妾室都一视同仁,多数时间都呆在正院中。这让乔侧妃倍受打击,不过她的日子过的其实并不差,郡王妃是个高傲的,并不屑和妾室多计较,祁阳王内宅中妾室就那么几个,且名分上就属她这个侧妃最高。
乔侧妃虽然不得宠,可照样过的舒舒服服,生活穿用上只比在闺阁时强,后来她又命好,竟然有了身子,成了头一个也是唯一的为郡王府添丁的侧室,这日子自然更好了一些。
不如意处便是上头还压着一个正室夫人,时不时还要到正院去请安,再有两个出色的嫡子在,她生的病秧子庶子便极不得郡王看重。谁知道老天不是一般的厚待她,压在儿子头顶的两个嫡子突然就没了,郡王妃也因此和郡王生了嫌隙,她的儿子成了独苗,郡王妃心灰意冷开始独居佛堂,祁阳王为了独苗自然没少来这西院。
乔侧妃施展出生母姨娘固宠的百般手段招呼着,也不知是祁阳王为了儿子,还是和郡王妃那边闹掰了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这些年竟真越来越纵容他们母子。
乔侧妃俨然已经混成了郡王府内宅的无冕之王,如今突然被打落美梦,当真是应验了那句,站的越高摔的越惨。
如此大的反差,她这会子如何能够接受现实?
从未被人加过一指的乔侧妃,捂着青紫的胸口,只觉浑身都充满了憎恨。
她越想越是暴躁,禁不住冷喝一声,道:“传旨的太监不是已经走了吗?郡王怎么还不来?!再派人去催,就说我被踢了一脚,如今还呕吐不止,瞧着很是不好,你亲自去,请郡王快来看看,请不来人你这大丫鬟也莫当了,干脆的退位让贤!”
丫鬟蜜荷闻声不敢辩驳,忙应了一声,快步出去,心里却想着,郡王这明显是已经恼了侧妃,方才已经派了两拨丫鬟到前院去请人,可都没靠近书房院子就被郡王的侍卫挡了回来。
若然没有郡王的吩咐,不是郡王的意思,那些侍卫哪里敢如此行事?这会子她又有什么能耐将郡王给请过来。
谁知蜜荷正愁的不知如何是好,出了娇景院就见祁阳王迈着大步,神情端肃,独自一人往这边儿过来了。
蜜荷险以为看错了,使劲眨了眨眼,确定是祁阳王无疑,顿时大喜,忙酝酿了下情绪快步迎上,泪珠子滚着道:“郡王可算是来了,我们侧妃回来后便呕吐的厉害,方才浑身都是抽搐的,好是吓人,一直叫着郡王呢。”
所谓上行下效,乔侧妃便是个泪人儿,带的下头的丫鬟们也有样学样,哭哭啼啼。
以往祁阳王并没觉得如何,如今习惯了正院那边的欢声笑语,温馨气氛,再看这边的哭哭啼啼,没完没了,只觉满心怒火,历目瞪了蜜荷一眼这才大步进了娇景院。
蜜荷吓得脸色煞白,索性见祁阳王进了院子还是反应了过来,忙小跑跟上,扬声道:“郡王来了,郡王来看侧妃了。”
今日前头的事儿已经传遍了府中,娇景院的下人们自然也都听说了,想着侧妃若是失了宠,以后她们的日子也没得好,一院子的凄风惨雨,这会子见祁阳王来了,顿时一片欢腾。
屋子中乔侧妃听到动静,双眼一亮,只当祁阳王还是念着这边的,心中便升起了希望来,本能要掀被子起身相迎,可转瞬又靠了回去,捡了根帕子压在嘴上没命的咳嗽了起来。
祁阳王进了屋,就闻到了一股子药味,再看床上的乔侧妃,穿着一身素白的绫子袄,乌发披散着,身子单薄正咳的厉害,因剧烈咳的动作,衣裳散开了些,露出里头一片青紫痕迹来。
听到动静她掩唇望了过来,脸上也因剧咳覆上了一抹潮红,双眸泪光盈盈,映衬着那潮红,有种病态的美感,很能引人怜惜。
瞧见祁阳王,乔侧妃的泪便滚了下来,似是喜极而泣,整个人都有了神采,道:“郡王还是放心不下妾身,来看妾身了,妾身知道郡王在外人面前要给夫人脸面,这才会那般对待妾身,妾身不怨怪郡王的。”
祁阳王闻言却并未过去,只蹙了蹙眉,竟是开口道:“你想多了,这些年是本王犯了糊涂,失了礼法,太过纵容你们母子,便使得你如今野心太大,收都收不回去。这是本王的错,故此本王现在才来提醒你一句,郡王府不可能让一个没法习武的病秧子承继,以前是没有办法,郡王府就剩下亭哥儿那一线血脉,相比过继过旁人的种,本王到底还是想偏着自己的血脉,郡王妃是个贤惠的,更体谅本王的难处。可如今既然华哥儿回来了,他是个习武的好苗子,这郡王府便没有再紧着病秧子的道理。更何况,华哥儿虽然也是庶出,可他才是正经的嫡脉所出,立身也要比亭哥儿正些,等过两年华哥儿年纪稍大点,在疆场上能立份小功,本王便会为他请封世子,你若是聪明,便安分守己,也好生劝劝亭哥儿,该放手时放手,莫再自掘坟墓!这是本王对你最后的怜惜,你好自为之吧。”
祁阳王这一番话说的极快,言罢转身就走,干净利落的好似换了个人一样,乔侧妃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他的背影,一瞬间只觉天都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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