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们夫妻俩的意思,许嫱故意穿得和自己差不多,然后又谎称太子妃身孕不好,骗了太子过去。昭怀太子的人推她下水,偏不巧,遇到楚王过来,----他以为自己是她妹妹,所以就下湖救了许嫱。
因为猛地听到半截,不由疑惑,“许嫱打扮的像我,但怎么知道楚王一定会路过?”
太子妃恼恨不已,“灵犀!她想把勾引太子的坏名声,全都推在你的身上!到时候母亲肯定会顺着她的意思,为她遮掩的,而你……”声音有点艰难,“可就被许嫱给彻底毁了。”
长孙曦的脸色变了变,这、这……,这躺枪躺的,自己躲在后院都有飞来横祸啊。
昭怀太子叹气道:“眼下不是追究赌气的时候,许嫱这么一闹,人尽皆知,肯定是要给楚王……,做侧妃了。”心下微微一动。
这样,似乎也不坏啊。
依照汾国长公主的脾气,许嫱的性子,本来嫁去楚王府就心不甘、情不愿,现如今正妃的位置,又被霍如玉给占了。许嫱只能做侧妃,屈居霍如玉之下,如何能够忍受?往后楚王府必定鸡犬不宁。
而霍贵妃那边,扶植了楚王这么多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那里能够忍受许嫱来分一杯羹,自然也不会痛快了。到时候,汾国长公主府和霍家、霍贵妃斗个没完,自己反倒可以看会儿热闹。
至于说,汾国长公主偏心许嫱就偏心楚王府。呵呵……,父皇容忍大姑母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大姑母又再三追杀长孙曦,只怕早就激怒父皇了。她最近如此老实消停,没再算计长孙曦,必定是被父皇狠狠警告过的,吃了暗亏。
反正自己娶许琼华看重的是许家,而不是嚣张跋扈让父皇讨厌的汾国长公主。到时候只要让无忧再加一把火,就能彻底除掉这个麻烦!
只一点,这些不能跟琼华说了。
她可能不在乎许嫱,但是不可能不在乎生母汾国长公主。
昭怀太子心中已经转了无数个弯儿,面上仍旧平静,对着妻子温柔似水的道:“眼下木已成舟,咱们就别再纠结烦恼了。”看了看她的肚子,“你的身孕要紧。”
长孙曦也是劝道:“是啊,表姐消消气。”
太子妃不消气又能如何呢?倒是担心起太子,悄声问道:“对了,许嫱她……,会不会去找母亲告你的状?”
“告状?”昭怀太子微微一笑,“她告什么?告她诅咒你的身孕,勾引孤吗?再说了,孤听说你孕相不好,就直接来了后院,根本就没有去过蜂腰桥。”
蜂腰桥的那个背影,只不过用了自己的雪色狐裘罢了。
长孙曦听得他云淡风轻说起这些,心中微微一紧。
昭怀太子这个人城府太深,隐藏太多,杀了人手上也是干干净净的。亏得太子妃是他呼吸共命运的妻子,不然就是被算计死了,都不知道。如此看来,往后啊,自己还是离这位神仙储君远一点儿吧。
那边太子妃点了点头,“罢了,只要不牵扯到太子殿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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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昭怀太子预料的那样,许嫱根本不敢说出自己落水的真正原因。
怎么说?要怎么解释自己跑去蜂腰桥?说出藤蔓摸出瓜,要是让母亲知道自己诅咒姐姐的身孕,还勾引太子,一定不会轻饶了自己的。因而只能将计就计,委委屈屈哭道:“原本我在院子里头,看梅花的。忽然,来了一个小丫头,说是长孙曦在蜂腰桥那边。我就想着过去和她吵一架,扇她两巴掌……”
汾国长公主脸色顿时大变,打断道:“所以你就去了?”
“我……,当时太心急着报仇了。”许嫱抽抽搭搭的,哽咽道:“急着去找她,可又怕她耍什么手段,所以叫丫头回来找娘,让娘赶紧过来给我做主。谁知道……,楚王、楚王他突然蹿了出来,一把抱住我。”大哭起来,“女儿实在是太害怕……,就跳了湖。”
“哐当!”汾国长公主摔碎了一个茶盅,震怒道:“这个扫把星!我不去找她的麻烦就不错了。”气得五官扭曲,“她居然、居然还敢算计你?!”
在她看来,自然是长孙曦设计了这出阴谋。先让小丫头引得女儿过去,再另外勾引楚王去幽会,楚王见了小女儿,误以为是长孙曦就动手动脚。所以,逼得小女儿跳了湖,楚王又下去救了她,变成了现在局面。
“这颗黑了心肝的坏种子!”汾国长公主又啐又骂,恼恨不已。
许嫱见自己的计谋骗过了母亲,总算稍稍安心,从担惊受怕中慢慢缓了过来。只是冷静下来一想,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在东宫对自己下手呢?太子又去了哪儿?她想来想去,都觉得当时太子一定被人叫走了。
不然的话,上次他还对自己那么温柔体贴,不可能不救自己。
而害自己的人这么大胆,又把时间算计的这么巧妙,只能是……,太子妃了。或许是上次自己看太子痴缠了些,被她发现了。也可能她是受了长孙曦的挑唆,所以……,她跟长孙曦一起合计,把自己塞给楚王!
是了!肯定是这样。
单凭长孙曦没有这么大手段,单是太子妃,又不可能把楚王给勾引过来!是她们,一定是她们两个在合谋算计自己!
“嫱儿,你怎么了?”汾国长公主见小女儿咬牙切齿,浑身发抖。
许嫱恨声道:“我要……,杀了她们!”
“她们?谁们?”汾国长公主不解的问道。
“杀了长孙曦!杀了……”许嫱看了看母亲,她会相信自己吗?她会怀疑太子妃吗?她最终会帮自己吗?只怕未必,因而话到嘴边改口恨声道:“杀了长孙曦和楚王!”
汾国长公主却道:“杀了他,你怎么办?哎……”
许嫱顿时不由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被人算计了不说,还要嫁给一个心里属于别人的丈夫,往后一辈子恶心,这仇恨简直比天还高,比还海深,就算把长孙曦挫骨扬灰都不解恨!自己绝对不会放过她的,更不会放过太子妃这个好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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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曦还不知道,自个儿不仅莫名其妙躺枪,差点被算计,最后还被汾国长公主和许嫱脑补成了凶手,何其无辜啊?简直比窦娥还冤了。
正月的放假时光很快过完,她离开东宫,回了御书房。
日子又恢复到了以前,平静安宁。
而御书房外,这些天的暗流涌动却是十分汹涌。
皇帝早就听说了东宫的“英雄救美”,因而放假后第一天早朝完毕,就单独留下楚王说话。没有啰嗦的多问,而是直接道:“许嫱的事,你准备怎么处置?”
殷少昊冷笑道:“儿臣好心救人,却是救错了。”许嫱那个贱.人,装出一副被自己调戏不堪受辱的样子,汾国长公主骂自己小畜生。呵呵……,她们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自己就算瞎了眼,也不会去调戏许嫱!
皇帝皱眉,“朕不是来问是非的,只问你,要怎么处置?”
要是平时遇到这种“英雄救美”,殷少昊也就顺手收了,反正多一个人吃饭,楚王府又不是养不起。但是许嫱的那番作态太叫人恶心,不想养一只苍蝇在府上,天天恶心自己。因而带了几分恼火,回道:“儿臣只是救人,没看上她。”
“没看上?”皇帝身体前倾,袍子上的明黄色五爪金龙怒目铮铮,带了几分气势,“现在可是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救了许嫱,两人搂搂抱抱过了。你不安置她,就是存心要逼死她了,汾国长公主岂能答应?你想清楚了。”
殷少昊朝御座上面看去,郁闷道:“父皇,儿臣真是委屈的慌。”
“朕看未必罢。”皇帝淡淡道:“你若是好好的坐在席上喝酒,又怎么会在蜂腰桥遇到落水的许嫱?你为什么去哪儿?想见谁?倒是说说。”
殷少昊顿时心头一紧,无言以对。
好在皇帝没有深究这个话题,转而道:“许嫱既然落了水,又是天寒地冻的时节,必定受了寒气身子骨不好。你就先纳了她做侧妃,平息流言。”意味深长的补了一句,“往后好好照顾她,请给大夫,专门给她调养调养就是了。”
殷少昊闻言一怔,狭长的凤目里面闪过吃惊的光芒。
父皇的意思,竟然是……,暗示自己以后可以处死许嫱?这委实有点意外。
毕竟许嫱是汾国长公主和许玠的女儿啊。
怎么回事?父皇虽然一向纵容自己,但是也没有偏袒到如此地步,竟然连许嫱的性命都不顾了。难道说,自己真的是许氏的儿子,所以父皇才会如此优容?回想这些年,自己一向有点浪荡不羁、行为乖张,父皇从来没有为此责备过自己。
这么一想,心里便有点滋味儿复杂。
一方面,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另一方面,越发证实了长孙曦是妹妹的猜测。看来没错了!因为长孙曦是许氏之女,所以父皇才对许嫱打扮成长孙曦的样子陷害她,很是恼火不满,所以暗示自己杀了许嫱。
楚王越想越多,越想越像是那么一回事了。
皇帝却没有再多说,将一卷圣旨扔到他的怀里,挥手道:“退下。”
殷少昊打开一看,是册封许嫱为楚王侧妃的旨意。因为已经得了皇帝得允许,可以弄死许嫱,又处于确认自己是许氏之子的震惊中,反倒没什么震动。把圣旨卷好,躬身道:“儿臣告退。”
一出门,就有个小太监飞快来报,“楚王殿下,贵妃娘娘让你过去一趟。”
从许嫱落水的那天起,正月里,这些天楚王一直躲着霍贵妃。但是今儿进了宫,自然是躲不过了,总不能一辈子不见养母。因为许嫱即将进楚王府做侧妃,心下知道,霍贵妃肯定恼火,于是做好了被训斥的准备。
然而事情超过了楚王的预料。
玉粹宫内,霍贵妃一袭玫红色的织金大袖衫,头上金钗环绕,衬得她的表情颇有几分凌厉杀气,“来了?舍得来了?”端起茶水,就朝养子脸上狠狠一泼,“有了霍家还不够,你居然又拉扯上了汾国长公主府!呸!小白眼狼!”
淡绿色的茶水,顺着殷少昊线条分明的脸部轮廓滑落,滴滴答答,把他胸前洇湿了一大团儿。他长身玉立的平静站着,手拢在袖子里面紧紧拽成拳头,嘴边却勾起一抹笑意,“呵呵,多谢母妃了。”
“多谢?”气怒的霍贵妃反倒一怔。
殷少昊抬头看去,声音好似暗夜里的鬼魅一般,“多谢母妃赐儿子好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