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剑湖宫,每天早上旭日初升时,弟子们都要到一处视野开阔,背阴向阳之地,吸取吐纳这一丝太阳真火的极阳气息,以天地间的浩然正气,温养丹田中于自己息息相关的本命飞剑,称为“早课”。这样一来,随着人境界突破,飞剑也会一同升阶,让剑修们能够放下豪言“千宝在身,不如我一剑在手”。
这天刚刚吐纳完,修士们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或是三三两两相约切磋技艺,或是直接回房参悟剑经,而是一大团人聚集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讨论起来。
“姚师兄,从昆仑到我们剑湖宫,往返也差不多该这几天到了吧?以楚师弟的剑遁速度来说。”一位灵猴般精瘦,一脸戏谑相的修士问道。
“唔,确实就是这两天了,黄师弟有什么想法?”姚孤雁知道这个师弟古灵精怪,起了这个头子一定心中早有计较。
“还不就是剑冢祭!这可是我们剑湖宫的百年盛事,别说参加试炼了,连旁观都极少有。这次陶师兄却说有个昆仑弟子会来,而且还要入湖受诸位剑前辈的指点。这等好事,我们正宗的嫡传弟子都有很多人排不上呢!怎能拱手让与他人?难道昆仑山仗着他们什么万仙祖庭的名头,就能胡作非为,插手别门内务了?”黄双卿愤愤不平道。
“黄师兄说的没错!”
“我也这么觉得!但是据说这是和昆仑的赌约,我们输了理当履行约定,不然传出去,岂不是让别人说我们剑湖宫言而无信?”一个弟子犹豫道。
“什么赌约?我怎么不知道?”
“你那几天不是找东海的斩愁书生切磋去了吗?当然不知道,好像是陶慕剑师兄带着楚师弟去弈剑阁,楚师弟输给了昆仑的一个新弟子。”
“昆仑?昆仑有剑修?不会是去玩票的法修吧?他一个法修来参加剑冢祭干嘛?”
“不,是剑修,名剑榜神榜第三十一就是此人。其实当时本来是十六,不过他太久没出现,掉下去了。”姚孤雁斩钉截铁道。
众人纷纷打开牌子查看,果然发现了一个人叫“夏元熙”的人。这名字相当中性化,而且当天只有陶慕剑和楚明逸到场,其他人也不会故意去触剑湖宫霉头,强调他们输给了个小姑娘,楚明逸自己当然更不会说,于是众人只知他输给了这人,却连对方是扁是圆都不知道。
“楚师弟的实力我相信,可是从来没听过昆仑有什么厉害的剑修啊……以前那个和陶师兄齐名的司命君不是半死不活了?自身都难保,应该不会有徒弟,昆仑还有哪个派系出剑修的?”
“怀真神君列缺门下好像有一脉,我师叔以前和他徒弟、玄靖子褚照青交过手,似乎是以雷法入剑的流派。”
“法剑?异端,绝对是异端!法修就法修,为何要用法术来玷污神圣的剑道?我不能接受!”一名弟子扼腕叹息。
“我倒觉得法剑比法修好些,属于迷障不深的同道,还可以挽救挽救的……而且如果实在找不到对象切磋,法剑流也将就,只要把飞剑上的法术当做剑意,聊胜于无吧……”
“停停停,先别讨论哪个打起来有意思。这样看来这昆仑弟子八成是法剑流的,楚师弟虽然天资过人,但始终经验太浅。而法修又比较无耻,老是有些层出不穷的法宝或者奇怪的法术,让楚师弟措不及防下,吃了小亏也不是不可能。现在的问题是,人家欺负到我们剑湖宫门上了,要怎么扳回一局的问题。”黄双卿连忙把歪了的楼正回来。
“还能怎样?人家是来参加的客人,我们还能把他赶出去不成?”一名弟子愁眉苦脸道。
“既然不能赶,那让他自己知难而退吧!还记得我们的镇派剑阵吗?请这位贵客参观一番如何?”姚孤雁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有道理!找十个能凝聚剑意的师兄弟,等那人一来就用幻化出的太初一气剑阵吓吓他,让他出个大丑,没脸继续死赖在我们剑湖宫。”黄双卿眼睛一亮,把姚孤雁的点子完善了一番,剩下就是如何选人的问题了。
……
剑湖宫处在南海炎洲的无量山山顶。此山本是一座活火山,地下尽是沸腾的熔岩,自从剑湖宫立派,在此地镇压了长期活动的地脉,从此就不再喷发。而原本的火山口积了雨雪之水,成成一个圆形的清澈湖泊,称为“剑湖”,门派则围湖而建,整座山都是秉承地火之气生发的嫣红火鹤花,看起来十分壮观。
“我剑湖宫景致四绝,乃‘风花雪月’,‘花’就是这灿若云锦的火鹤花了。”楚明逸一脸“震撼吧?没见过吧?”的傲然表情向夏元熙介绍,离门派已然不远,有建筑的地方这火鹤花反倒不如周边地区繁盛,所以在抵达山门前提前按下遁光,先带夏元熙来见识见识。
夏元熙放眼望去,果然是霞光灿烂,斐然夺目。炎洲本来就地处南海,形貌艳丽的花卉植物很多,如果这火鹤花放在别的地方,不免让混杂的色彩过于鲜艳,看久了伤眼。但剑湖宫地处高山,温度很低,天空降下的都是纷纷扬扬的小雪,落于地面则被沉睡的火山地脉融化,所以形成天空如隆冬,地面是春末夏初的景象。在素白的雪景映衬下,胭脂娇红的花朵倒显得相得益彰。据楚明逸所说,如果是明月之夜,山风骤起,把花瓣并白雪吹拂得蜂舞蝶狂一般,那景色还要美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