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垂下来几条绳子,那汉人青年与熊鼎一道,先将船头船尾栓牢,又将两匹马也拴牢。
小安一声令下,冲锋舟“啵”地一声被拉离了水面,两匹马颇为惊恐,但有那汉人青年的安抚,好似也受得了这等对待。余下看热闹的人忽然哗啦啦地都站在了甲板另一端,没过多久,船被吊了上来,两匹马进了舱里。银锁一颗心放下来,笑道:“小安,你真有法子。”
小安笑道:“吴掌柜常要求运马,现在人人都有一手啦。你瞧阿香手上那个管子,倘若遇上马惊了,她就一管子吹过去,保证中了的马上倒下。”
银锁笑道:“那你还有地位可言?倘使你敢惹水沉香生气,她便一管子吹过来,你应声而倒,只能任她鱼肉。”
小安道:“除非她能一辈子用麻药迷着我,否则我起来定然第一个打她屁股。”
水沉香扑到小安背上,探头笑道:“小瞎子,你来啦!你走了一年了,我想死你了!咦,这个又是谁?难道是阿曼吗?不太像……”
银锁扭头看了一眼金铃,回头笑道:“她捂得这样严实,你竟能看出是不是阿曼?眼光很毒嘛。”
水沉香道:“那是自然,我看见她的眼睛了,不是蓝的,黝黑黝黑的,是不是他们汉人?”
银锁凑过去,轻声道:“大师姐,这是自己的地盘,你怎么还遮着脸?”
金铃笑道:“恐有异变。”
她拉下面罩,露出大半张脸,水沉香一见之下,睁大了眼睛,问道:“怎么是她?你终究还是被她追上了?”
银锁奇道:“咦,你见过她?”
水沉香道:“对呀,你有一天忽然跳到我船上来,不是给她追赶,你还她是弱女子,不能还手,你就只有跑……”
银锁一把拉住她,“哈哈哈哈……阿香,天色不早了,有没有我的房间?”
她甚或没敢回头看金铃,只知道她静静地跟在身后,水沉香略觉奇怪,但还是引着她走进船舱,道:“还是上次的客房,让给你们啦,想要一人一间可没有。”
“有个地方睡,哪还有挑三拣四的?”她嘴上这样,心里着实希望这一路走不完,她几乎都能听到金铃在她背后无声地微笑,待会儿进了房间,定然要被她抓着盘问。
水沉香领着她们进屋,点上灯,道:“小安还要忙活一会,我出去看看她。你若嫌热,可以开舷窗。”
她正要走,被银锁死皮赖脸地拖住,问道:“你同小安如何了?”
水沉香奇道:“什么如何了?就是你见到的这样呀。接单跑船打水贼,偶尔拉一两个客人。我收钱她干活,是不是挺像寻常夫妻过日子的?”
银锁听她这里终于尘埃落定,笑应道:“嗯,挺像的,好像挺不错的。呼乐怎么?”
“别提我哥那个呆子了,他过了好久才来跟我抱怨,‘原来这样就抱不着小外甥了’,我让他自己生一个玩,玩腻了过继给我,只是他现在连媳妇的影子也没一个。唔,小瞎子,你的情关悟得如何了?”
银锁一听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恨不得伸手就捂她的嘴,她感觉到金铃又抬起头来,望着这边,不禁如芒在背,赶紧把她推到门外去,道:“你……有机会再和你,你去看你的小安吧!”
她关了门,根本不敢扭头,在门后背对着金铃站了会儿,屋内一片凝重。金铃扑哧一声笑出来,温声道:“我还道你我一路走到于阗,又一路走到旬阳,怎么也算是老夫老妻了,何以你还是动不动就害羞?”
银锁跺了跺脚,道:“我也觉得我们一路走到于阗,又从于阗一路走到旬阳,怎么也算老夫老妻了,你为何还是这么喜欢看我出丑?”
金铃轻轻笑道:“快来我这,你有哪丑的,我怎么看不出来,让我好生瞧瞧。”
银锁心一横,暗道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死早超生了。她走到床边去,头上的兜帽拉得低低的,像是觉得她看不见别人,别人也看不见她露出来半张红红的脸一样。金铃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伸手一勾便将她勾到了怀中。
这是个熟悉的怀抱,两人很快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势,银锁歪歪扭扭地靠在金铃怀中,哼哼唧唧像是在做最后的逃避。金铃凑到她耳边,声音温柔得似要滴出水来:“弱女子是什么称呼?我在你心里是个弱女子?”
作者有话要:妹有留言,伐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