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萱登时冷笑道:“你想知道她怎样,自己去瞧不就是了!!”
宜萱这话说得格外含了几分讥讽之色,亦是格外的沉重。
咏絮被下了一跳,也是她自己太心虚的缘故,嘴巴一时间竟然不知说什么好,“我、我……”对上宜萱愈发冷肃的目光,咏絮觉得自己恍如被看穿了一般,急忙道:“不、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做的!”
侧身坐在绣墩上的秦氏,手捧着一盏青花牡丹盏,含笑摇了摇头,眼神里有几分无奈,也有几分觉得好笑。没那个心智定力,何苦去做害人的事儿?
宜萱瞧着咏絮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便淡淡道:“不是你做的,意思就是舅母做的了?”
咏絮急忙奋力摇头:“不!不是母亲做的!”
宜萱点点头,道:“也对,也不是她做的。她只是去洞仙馆挑唆陆家母女做,想借刀杀人罢了。”
此话一出,咏絮脸上白得没有半点血色,那是一切都被揭穿了的无助感。
宜萱轻轻抿了一口茶,继续道:“舅母想借陆家母女的手,帮你除星移。而陆家母女也不傻,转手也用了同样的借刀杀人之计,去借星月的手来动手。”
咏絮咬着自己已经没有血色的嘴唇,低低道:“反正不是我害的她。”
宜萱“呵”的笑出声来,“你也是读过四书的,莫不是忘了《孟子》里的梁惠王篇?!里头有一句话,如今道来最是合适。‘是何异于刺人而杀之,曰:非我也,兵也。’”
咏絮听了,眼中有浓浓的负罪情绪。随后她咬牙又一次强调道:“不是我害的她!!”——这话不知是对宜萱说,还是对她自己说。
宜萱语中已有几分怒意:“你硬是要这般自欺欺人,我也没法子!我又不能把你怎么样了!”说罢,面色冷淡地撂了手中的茶盏,又扬声道:“只是不知,弘时若是知道了,他——会怎样呢?!”
此话一出。咏絮身体已然微微发颤。忽然,她一个大步上前,便噗通跪倒在宜萱脚下。哀求道:“不!不要!!求你了,二表姐,求你千万不要告诉三阿哥!!”
宜萱低头看了一眼咏絮那可怜的模样,心中掀起更多的是怒火。“既做了,就该想到会有暴露的一日!”
咏絮眼睛顿时湿润了。她呜呜咽咽道:“表姐,我是一时糊涂!!我看到三表哥和星移格格亲热的样子,就忍不住……”
宜萱淡淡道:“既忍不住,的确可以不必忍受。你大可选择不嫁给弘时!大可选择婚配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做正经的正房夫人!!”
咏絮哽咽着道:“可是、可是我真的喜欢三表哥啊!所以母亲说,要叫星移格格没法参加选秀的时候,我、我就没有阻止——但是、但是母亲说了。不会害她性命的!只是要耽误她三年罢了,只是想叫她比我晚三年罢了!!我真的、真的没有想过要伤害她的性命啊!”
秦氏忽然幽幽插话道:“这就是所谓的——嫉妒吧?”
咏絮脸上一僵硬。眼里有一丝怒色。若是这番话由宜萱说出口,李咏絮绝对不敢有丝毫不满,可偏生秦氏只是个姨娘,她自然不忿。可当着郡主的面,便只生生忍了下来,一语不发。
宜萱点头道:“不错,的确是嫉妒。”宜萱看了一眼咏絮,便道:“你看似温顺,但心存嫉妒太重,所以——并不适合为人妾侍!”——做姬妾,最要紧的便是恭顺安分。
咏絮听了,面色大变,她急忙道:“我、我会改的!我真的会改的!”
宜萱笑了:“你会不会改,和我没关系。只是,你若非要做弘时的侍妾,还是早早把不该有的心思全都收一收!你想学我额娘,便先好好学学她当年是如何在嫡福晋手底下卑躬屈膝过日子的!否则,日后弘时的嫡福晋,第一个容不下你!!”
宜萱的语气愈发严厉,沉沉打在咏絮的心头。她的脸上有恐慌与迷茫之色滑过,瘫软在地上,仿佛对未来的路,愈发不知所措。
宜萱见状,便继续打击她:“我不妨与你细细说来,当年我额娘在阿哥所的日子,到底是怎样的。你也清楚,额娘她当年只是个侍妾——你知道什么是侍妾吗?!”看咏絮愈发茫然,宜萱便道:“侍妾,便是奴才!!在嫡福晋面前,侍妾就是个奴才!!!”
宜萱的话生生打在咏絮的心头,却不经意间激发了她的野心……侍妾是奴才,那侧福晋总算是个主子了吧?
宜萱看着她,继续道:“知道怎么侍妾吗?就是嫡福晋坐着,你要站着,嫡福晋站着,你便要跪着!嫡福晋热了,你要打扇子,嫡福晋累了,你要给她捶腿捏背!——就是和她身边的丫鬟没什么两样!!”
咏絮低头死死咬着嘴唇,却愈发笃定了要成为侧福晋的信念。
宜萱见她久久沉默,便叹息一声道:“罢了,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真的还要给弘时做侍妾吗?若是想反悔,随时来找我。还是那句话,选秀未开始之前,一切都还来得及!”
其实宜萱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叫咏絮放弃做皇家侍妾的想法。
咏絮忙称是,退了出去。
秦氏便悠长地道:“我见李姑娘眸中有坚忍之色,只怕郡主的一番苦心要白费了。”
宜萱笑了笑:“我只是尽力而为罢了!人的路,终究是自己选的。我只盼着,她将来有一日别后悔就是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