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花吟正在药庐内制药,有婆子进来回话说偏门处有个小丫头找。花吟略一询问便猜到是哪里派来的人,擦了擦手,折身去橱柜内取药,那婆子却并未离开,而是依在门口欲言又止道:“三爷,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花吟回身看她,心知她想说什么,笑言,“我知阿婆是为了我好,可那些姑娘也是可怜人,我只想能帮就帮她们一把,别无其他。”
婆子点点头,“老奴知道三爷是菩萨心肠,若不然我早就将那蹄子打走了。可是我们做奴才的能理解下贱人的苦,上头的人就不见得能体谅了。三爷,您也晓得,一直以来夫人因为大少爷老去那种地方大动肝火,平日里对您与那些人有往来,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可现在这些人居然找上门来了,只怕……”
花吟将药瓶拿在手里,手搭在婆子的肩膀上,“我知道了,下回我会告诫她们有事直接去善堂,不会再叫阿婆为难了。”
“哎哟,老奴不是这意思……”婆子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其实松了口气。
且说花吟拿了药到了偏门,见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身上穿戴与寻常人家的小丫头无甚差别,就是这腮上唇上抹了厚厚的艳俗的脂粉,也难怪婆子一眼就认出这丫头来自哪里。花吟将药交给她后,小丫头又从怀里拿了一包银子给她。花吟推辞着怎么也不肯要,小姑娘急道:“素锦姐姐说了,花大夫劳心劳力,总不能叫您还贴钱进去,日后麻烦您的地方还多着呢,这是药的本钱,姐姐叫您无论如何都要收下。姐姐还说最近身子有些不适,花大夫得空的话哪日抽空去给她看看。”
花吟一听到素锦,脑子一转就有了旁的想法,她这些日子一直没有南宫瑾的消息,正急的无计可施,何不借机去试探试探素锦的口气?况,她也是时候与她拉拉关系了。
恰在这时小丫头又说:“水仙姑娘最近一直在念叨花大夫为何也不过去了呢,”她刚说完,花吟一拍手道:“好,我这就去看她。”
小丫头还当花吟要去看水仙儿,当即就替水仙高兴了起来。
不一刻,花吟背了药箱出来,二人便自偏门出了相府,才走一截,花吟突然转过头朝身后喊道:“我去给素锦街的姑娘们送点药顺便再帮她们看看哪里可有不适,你们就别跟着了。”没等到回音,小丫头莫名其妙,眼神古怪的问道:“花大夫您这是跟谁说话呢?”花吟没回话,又吃吃的笑道:“难不成你兄弟二人想在我替姑娘们检查身体的时候偷窥?”
“小三爷早去早回,不要到处乱跑。”无影无可奈何的声音传来。
小丫头惊讶不已,正要说话,花吟已笑眯眯的拉着她走了。
去素锦街一般都都要经过正阳街,花吟生怕又叫梁飞若看到她和醉满楼的丫头一起而被她牵绊住,于是临时寻了个借口单独绕了远路。
小丫头是个热心肠,虽然年纪不大,但一直做着粗使的活计,听闻花吟要绕远路,说什么也要接过她的沉沉的药箱背着,花吟拗不过她的好意只能由了她去。
花吟接过药箱高兴的嘴都快裂到耳根子了,捧在怀里,不一会就跑远了。花吟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人流中,这才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了去。
路上遇到不少熟人,都是被她看诊过的普通百姓,有的上前热络的问好,有的手上有什么就非得塞点什么给她,感激之情不足以言表。
花吟一路客套着走过,手上果儿糕儿捧了一整个怀抱,她心中高兴,暗道:“好人果然有好报,往后还要努力做更好的人。”正自得其乐,突然头顶像是被什么砸了下,花吟左右看了眼,没见到可疑的人,困惑的眨了眨眼,又朝前走去,结果才抬步又被狠狠砸了下,又听人高声喊,“花半仙,这里!这里!”
花吟循声看去,这才见左手边二楼上傅新一手捏着本册子,另一只手还把玩个硕大的核桃正乐呵呵的看着她。
“上来!上来!”傅新朝她招手。
花吟摇头,喊话道:“有什么要紧的事吗?我还有事呢!”
“要紧!要紧!我有样东西给你,刚好碰到你也省的我派人送去相府了,那东西……要是被其他人看到就不好了,你上来,我亲自给你。”傅新笑的一脸古怪。
花吟狐疑不解,还犹豫着,一楼正厅匆匆走出来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朝她作揖道:“这位爷,我们二爷请您上去!”
花吟不好推脱只得随了他进去,令她没想到的是,这处沿街铺子,门脸不怎么样,里头却别有洞天,内里建了巨大的戏台子,台上有伶人在歌舞唱曲。花吟见那些伶人舞姿优美,不禁放慢了脚步。管事见状,解释道:“这是我们二爷新盘下的戏园子,才重建好,尚未开张。”
“我记得他不是在正阳街也有一处戏园子,他那样随性的人,两处他管的过来吗?”
管事但笑不语,却听楼上传来傅新的声音,“正阳街的早被我姑丈给砸了。要不你以为我会放弃那么个繁华地段在这犄角旮旯苟延残喘?”
花吟笑喷,她一直都知道烈亲王对他这个半子管教甚严,只可惜,傅新这坨烂泥是怎么也扶不上墙,烈亲王三天两头被他气的暴跳如雷。
“哟,花小大夫这是改行当货郎了?”傅新迎了几步,从她怀里拿了个枣儿在她衣裳擦了擦张嘴就啃了一口。
花吟将怀里的东西一股脑儿的放在桌子上,拍了拍手,道:“你喜欢的话,都给你!说吧,找我什么事?我还有急事,得赶紧走。”
“你能有什么事儿?多陪我说会儿话还能要了你的命不成?过来,到哥这儿来,来看看哥新写的话本子……”
“我是大夫,救命如救火,你说急不急?”花吟见他无事,抬步就要走。
正巧方才的管事又上了楼,手里还捧了样东西。
“也罢,也罢,”傅新将话本子往桌子上一放,接过那盒子,挥手叫管事走了,才将东西郑重的放在了花吟手里。
花吟不解,抬头看他。
傅新挤眉弄眼道:“哥送你的,慢慢享用啊。”
花吟狐疑,打了开来,里头还用澄黄的锦缎包着,再一弹开,一张脸都绿了。
虎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