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君默和傅新一同离开。
花吟仍旧站在原地,手中捻着一朵花儿,缓缓的叹息般的说:“七星花,明月照,怒海松涛,不见伊人。”
诗不成诗,词不成词。
凤君默顿住步子,迟疑的回头看她。
却见她已然丢了手中的七星花,在宫人的陪同下,头也不回的朝另一条小径走去。
那七星花还只是一个花骨朵儿,一阵风过,滚落在花坛边的落叶杂草丛中。
“哥?”傅新回头唤他。见他正看着一片花圃的七星花发怔,随口说道:“七星花,子午花,美人羞,夜半开,三生花,就一普通的小蓝花儿,也没见好看到哪儿去,名字到不少。”
七星花,因花束相连,七朵为一簇,遂名七星花。因每夜子时盛开,又名子午花,夜半开。夜来花开天亮既合拢花苞,三开三合,文人雅士,又为其取雅名,美人羞,三生花。
凤君默这些时日一直在建国寺修身养性,宫内发生的那桩耶律丰达进宫抢人的大事,他也是几日后才得到的消息。连夜赶回了京城,一直忍耐到天亮才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喊了傅新一起去宫里给太后请安。
其实他完全不必非得拉了傅新一起,毕竟他执掌皇宫禁军统领一职,入宫行走,本就是理所当然。只是心中有鬼,到底做了多此一举的事情。
不过有傅新的好处就是,傅新横冲直撞惯了,即使是凤君默听到动静,故意带偏了路致使傅新冲撞了和亲公主,凤君默只求那一眼,看到她安然无恙也就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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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好些日子不见凤君默,心中着实担忧,此番见面,自是有说不完的话。
傅新听到一半,就起身以小郡主身怀有孕,回府陪伴妻儿为由早早告退了。
太后又命人准备了好些精美糕点,南疆鲜果叫傅新捎带给佳音。
傅新一走,太后就很自然的将话题扯到了凤君默的终生大事上,老生常谈了,凤君默早有心理准备。
太后几乎将每个王公大臣家叫得上来名的姑娘都细数了遍问他的意思,若搁以前,凤君默早就出声表明暂无此意的态度了,但现在他倒也学会了含糊不清的应着。
凤君默现在变聪明了,因为他知道太后的精力就那么多,让她在这方面将精力耗尽了,就不会有精神头扯其他的。他就恭敬的听她说,也不呛声,反正就是态度不明朗。
太后说的口干舌燥,也没得到个确切的答复,心里正不得劲,外头宫人禀报太子与福王一同来给太后请安。
太后心中纳罕,这兄弟二人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就不大对付,这次居然能一同来给她请安,倒委实是个稀罕事。
其实,太子能和福王一同来请安,只能解释成巧了。
这一年多来,朝堂之上,福王就跟得了仙人指点一般,虽然平时仍旧会说一些贻笑大方的傻话,但真正遇到了大事,却办的漂亮,倒叫人眼前一亮。
就连贞和帝都曾私下里和人说过,“难道朕这个儿子真真应了那句大智若愚?”
太子见了凤君默,倒是热情的很,福王却显得有几分生疏,只弥陀佛似的,弯了眉眼,傻笑。
太后觑了太子一眼,微皱眉头,她不是不喜他们兄弟亲厚,而是前朝的事,她多少有些耳闻,都说太子结党营私,喜结交权臣,可如今他皇帝老子身体正好着呢,他这般招摇,到底算怎么个意思?
凤君默待了没一会就躬身告退了,太后也没留,只叫他注意保重身子,别忧思操劳过甚。
是夜,凤君默并未回烈亲王府,而是借口数日不在职,积压的公务琐事过多,留在衙门处理公务。
二更天,衙门里的人渐渐都走光了,凤君默握着笔不自觉走了神。
七星花,子夜开。
明月照,贞和帝元后曾居明月宫,因为元后亡故,贞和帝睹物思人,明月宫随即废弃,平日里除了扫洒的宫人,不见一人。
怒海松涛是当世名家湖石老人的一副佳作,不解风情者只当画的是自然风光,壮哉美哉。细心者则瞧出那怒海之边,松涛之下,影影绰绰似站着一个人。后来有人从湖石老人处得知,那画中真意,确实是痴情公子约会佳人的隐晦之作。
约人,不见不散;时间,子时;地点,明月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