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每天都在等我?”
“呃……是你的儿子欲寻爹。”
“我只是想,与其招人嫌弃……”
“谁敢嫌弃您?”
纪理目光灼灼,盯望唐糖毫不避让。
唐糖只得躲开目光去:“我是来问正事的,大人可还记得曹四渠?”
“提他作甚?”
“刀刀说了,头两月有个紫刀疤去寻过他们母子,那人自称曹四渠。”
纪理急问:“你是如何引他说出来的?”
“是小孩儿无意中想起来的,我听他一说,便想着来知会一声。大人此前逼他了是吧?再急你也不能逼啊,对待小孩子,还是要耐点性子。”
“嗯。”
“刀刀看似桀骜,有点贪吃,其实胆子很小。大约是大半年不见亲爹,逢人总有些怯,讨好爷爷,讨好着我,连纪方他都悄悄讨好着。生怕没有人要他了。”
“嗯。”
“刀刀说您从前还是陪他戏耍的,还教他下棋,教他涂鸦,您一桩桩都忘了么?好歹是……您的儿子,大人能不能稍微上点心?别躲瘟神似的,哪怕抽空陪他玩上一会儿。”
“嗯。”
“别让孩子寒了心。”
“嗯。”
“我话说完,要去睡了。大人亦早安置。”
他嗯了半天,这回方才说了个句子:“糖糖,我没有一夜睡得好。”
唐糖指指那个炭盆:“睡不好是因为冷,添几颗炭便暖了。”
“昨夜添炭的时候烫到了,右臂上起了泡,不好举。”
无赖得像个小孩,唐糖忍无可忍:“成事不足……大人这种事情也亲力亲为的么?你可以让阿步给你添。”
“林步清替我出门送信去了。”
“你可以让纪方临时为你调名小厮。”
“纪方已然去睡了。”
唐糖于心不忍,径自到炭盆前,一气为他添了一堆:“这样就不冷了,大人睡罢。”
“屋子太大,添了炭依旧冷,暖不起来。”
唐糖火了:“那你还要怎样?府上又不缺客房,随便找一间屋子都比这里暖些,你非要装作楚楚可怜窝在这儿……我又不是个闲人,哄完你儿子又要来哄你,上辈子欠你了你的怎的?刀刀娘已然不在了,你再怎么装,你道这世上还有人疼你么?”说罢竟是有些心虚,不敢瞧他。
纪二话锋忽转:“糖糖,你近来在查益王府?”
“没……有的事。”
他指指案上那卷图册:“太宗潜邸图册里头有新鲜的绿豆末。太宗潜邸就是从前的锐亲王府,也就是益王府前身。”
“是么,很长见识。我就是随便翻到而已。”
“不过,这本图册里只述了些当年太宗潜邸建造时的匠心,在这里头你怎么可能寻得见益王府地图?”
唐糖看样样为他洞察,急了:“哪里可得?”
他的目光黯下来:“你果然要去。这种穿墙绕梁的活你当真干得来?赵思危许给你什么好处?不要去。”
唐糖摔门而出:“关你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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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欢而散,又无地图,唐糖并不得工夫沮丧,明日便是正月十五,她要赶在元宵前夜,先往益王府踩一回点,才好趁着元宵夜城中混乱,方便正式入内下手。
二更更鼓敲毕,唐糖凭着大理寺的腰牌,终于成功潜入内城,在益王府的西南角猫下了身子。
王府纵然黑灯瞎火,却并非如小太监所说,一个活人没有。
始终有禁军在府内巡夜,唐糖用信香计了时,每半支香的工夫,西南角落便会经过一小队禁军,算一算,整间益王府大约驻了有五、六小队禁军的模样。
这一对禁军方往东行去,唐糖正好飞身而下去探一个分明,身子刚落地尚且不辨方向,身后居然有人扯住了她的衣衫,护着她闪到一处更幽蔽的角落。
飞贼的勾当她是头一回做,不想出师如此不利!唐糖惊异回头,一见那人的脸,气得低声怒骂:“你这时候来做什么?”
那人的语气倒还好,嗔怪般:“如此大意,我跟了你大半时辰了。”
身处的不是地方,唐糖哪有心思同他理论,全无好气:“你快走,这不是你待的地方,万一,万一……刀刀怎办?”
头上皓月当空,他望着她一语不发,她发现他的面色竟有一些苍白。
“你快滚。”
“你不是想要地图?”
唐糖气死了:“大人原来有图?早不肯说!拿来。”
纪二将那只小手紧紧一攥,抚在了自己的胸口:“在这里。”
唐糖对在这种地方还有心思出卖色相的人简直鄙夷透顶,却又无计可施,只得闭眼一手探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纪二:自己是色魔哼
糖糖: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