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宝旸全然听不懂,且他素来只知纪二阿谀谄佞,对他现下这般口吻亦是惊呆:“另外那个声音到底是谁啊?”
那声音唐糖自然是认得的。赵思危很快推门而出,经过唐糖身侧时脸阴沉着,似是无意般,微蹭了一下她的肩。
裘宝旸张大了嘴。
纪理随后亦迈出了房门,见着唐糖略微一怔,却低首唤过刀刀,蹲身问小胖子:“早晨吃的什么?吃饱了么?”
刀刀抚抚肚子,嘴一嘟:“益发的不济,连冀原芝的芝麻汤圆都吃不上了,早间孩儿吃的汤圆竟是肉的!孩儿向来只食肉粽,元宵却须得食甜的。还有,白玉色的圆子,府上居然用青瓷碗来盛!忍无可忍……”
“吃了几个?”
“太难吃,孩儿才吃了二十四颗。父亲,糖糖只吃了半颗,足可见这肉元宵如何难以下咽了。”
唐糖蹙起眉,这小胖子还真是什么都说。
纪理抬眼望唐糖,继而嘱咐小胖子:“去罢,去里间守着娘亲,她好容易才入了眠,你乖乖坐好,莫吵她安睡。”
小胖子很听爹的话,蠕着胖身子进去了。
唐糖自从昨夜随他踏进府门,只得了他一句:“等我回来。”至今未行半句交谈。
这会儿二人当着裘宝旸,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裘宝旸居然有些眼色,趁着二人相峙,默默退去客栈楼下了,唐糖也欲撤走,却为他拦了一把。
唐糖回身笑:“是爷爷让我来的。爷爷说刀刀还小,刀刀他娘亲,不见得将刀刀托付给你一个男人。托孤事大,待她醒了我再上来。大人尽可唤我。”
“糖糖……”
“大人有话还请快说。”
纪理执拗地将她往身前拽了一把,拥紧了未说话。
唐糖任他拥着,冷冷道:“大人是不是有话欲解释?那就快解释,不方便说的我问你答好了。”
“好。”
“大人走前说,回来有要紧的事要告诉我,便是此事?”
“……是。”
“大人信中又说,要带回个意想不到的人,这个人便是刀刀?”
“是。”
唐糖将他狠狠打量一瞬,了然顿了首,冲开那个怀抱便走:“好极。”
“小狐狸你听我说……”
唐糖嗤地一笑回了头,目光冷到极致:“话都说尽了,大人还想说什么?往后万别这么唤我,稍微给我留点面子,我还得给您的儿子当后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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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宝旸在楼下等着,见唐糖面色阴晴不定,替她斟一杯茶,半天问一句:“你还好罢?”
唐糖端茶便饮:“谢宝二哥,我好得很。”
“……”
唐糖将茶盅一顿,又自斟一杯:“这茶很怪,入口涩,回味苦,过会儿却又甜起来。”
“糖糖别这个样子,又不是你的错。”
“我怎么个样子了?难道我还该一脸怨妇样?”
“……”
“宝二哥,我这人是不是从小看起来,就有点缺心眼?”
“怎么扯上从小的事,纪二从前即便想欺侮你,他哪里有空子?有纪陶在他敢!”
“呵呵,是么?”
“听哥的,别这样子一蹶不振,不就是看错了一个人?”
“一蹶不振?我振奋得很!我恐怕是看错了人,嗯,不过……”
“哥不会说话,但哥总是你娘家人,万事有哥替你撑腰。惩治负心人的法子这世上多的是。”
唐糖给裘宝旸也斟一盅茶,心头感激:“无论如何先谢过。宝二哥总是极认真,其实谈不上负心,人家又没骗走我什么,纪大人是个狗官,他这至多算是……狗改不了吃|屎罢。”
裘宝旸没想到唐糖看那么开,想不通:“你真这么想?”
唐糖饮茶如饮酒,饮完笑答:“不这么想,我该怎么想?”
“那案子……”
“查啊,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然我对得起谁?哦,先得过好这个年,年后我们延着席勐那线接着查。”
裘宝旸打量唐糖,她语气浮浮的,神色也略有些浮,虽说应该是没睡好的缘故,却总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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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糖早上只吃了半个肉汤圆,自然未曾吃饱,腹中空空,眼前犯晕。幸好纪二适时地吩咐掌柜送了碗馄饨给她。
很贴心地不曾搁芫荽,少葱花,香油两滴,醋一滴。
她还当真吃上了,裘宝旸看不顺眼,又怕糖糖想不开,一旁喝茶陪着,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唐糖觉得好笑:“再想不开……我还能用纪二送的馄饨烫死自己?这个死法也太丢人了。”
打楼上下来个军装胖子,面目威严。裘宝旸认得此人,唤道:“大过年的,谢小将军如何身在京城?”
军装胖子阖首示意,算是招呼:“裘大人久违。在下此番是送外甥入京寻亲。”
“外甥?你姐姐她……”
胖子扫一眼唐糖:“姐姐快不行了,尚存一口气,正在楼上与姐夫道别。”
裘宝旸下巴都险些惊掉下来,望着唐糖:“姐夫……谢小姐……纪二!”
唐糖显然昨天就知道,埋头吹馄饨,吹透才整个吞进肚子,人舒坦了。
作者有话要说:糖糖V:纪二你在耍猴么,我是猴子?我属蛇!
大纲菌V:纪二你抓紧罢,玩刀人死于刀下的道理,我不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