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糖刚认清这条巷子,那个鬼魅般的人却不见了。
她慌乱地转了一圈,却始终找不见他。只好贴壁缓行,心知此番的对手不是纪陶,对方说不好存了杀心,故而更揣了十二分的小心前行。
刚行几步,唐糖隐隐听着岔道里传出短促的咳嗽声,刚要出声唤,却猛地被人用布捂住了口鼻。唐糖嗅到一股猛烈刺鼻的气味,心道不妙,死死屏住呼吸,脑子却早已晕了一半,她强撑起那另一半清明,继而屏息,只用余光偷瞥脚下,趁他将她半提起来的那刻,用脚跟往他那条薄弱的伤腿之上踹去。
她踹得极狠,那人痛得连手中下了药的绢帕亦落了地。
那药性极猛,唐糖尚且有些想吐,累得原地喘息,不想那人亦很很忍痛,刚才的痛意想必尚未消去,他却反冷笑了一声,单手勒住了她的咽喉。
她的耳朵撞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那胸膛里的声音寂静得可怕,心跳声几不可闻,仿佛那人连血都是冷的,倒比山寺里打起的晚钟还要清冷一些。
唐糖愈发的懊恼,当初当初……她怎么就会分辨不清?
那只手勒得丝毫不讲情面,她只觉得喉间的呼吸都疼痛起来,正欲出声相唤,他右手便居然抵上来一柄匕首,匕刃未曾出鞘,只作个硬物抵着,并不可伤她。
唐糖觉得这一刻连如何惊慌都忘记了,她认得出这就是纪陶前阵拿的乌金匕,了然道了声:“公主墓中,未能当面道谢,是我失礼了。”
那人冷“嗤”了一声,声音像是受了伤,暗哑得就似一把刀。
唐糖也有些恨,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了什么好处你用得着这样子,你我对不上姻缘,性子不和也当不了朋友,好歹为了纪陶不要剑拔弩张……不就是一条命,你也犯的着?
她发了狠,把着他的手试图将那匕刃往外抽,脖子刚触上那一抹晶石利刃,唐糖还未慌,那人倒似慌极了一般,将唐糖往墙上狠狠一撞,一手卡住了她的颈后,另一手收了匕,将唐糖左右手齐齐缚住,她再也无法动弹了。
“我知道您要救的不是我,而是我……这一条小命,敢问留着我的命对您究竟有什么用处,你要的可是……我的血么?究竟为了什么人,您要这般拼?”
然而她连答的意思都没有,径直执起她的头发,拽着就往那墙上撞去。
许是她发后隐藏的零落细钩细簪扎痛了他的手,他的动作迟缓了一步,唐糖依旧被撞得生疼。
她的余光里可瞥见他目中阴寒的精光,她的脸孔触着砂质的墙面,知道那墙并不坚硬,这么多撞上几下撞不死人,也未必会将人撞傻,却决计可以撞昏过去。
唐糖硬气得很,知道讨饶无用,咬着牙问:“你……究竟……打算将我带……去什么地方?”
他像是不曾听到她的话,利落地将那些物件一并撇落在地,再次抓紧了她的头发,继而去撞。
唐糖被撞得七荤八素,唇边渗出血来,血的腥甜之气布满了唇齿之间。
她本来引了此人到鹿洲,一来是为着试探他的目的,顺便好打听出一些线索来,二来也想同他亲自作个了断。她想,对方首先要留着她的命,其次他更是碍着纪陶,终究不至于痛下狠手。
不料对方老辣心狠到了这个地方,他全无顾念,出手便是穷凶极恶之姿。
唐糖心神一敛,探出左脚往他小腿腹上踢去……
这是唐糖暗藏的最后杀手锏。上回纪陶靴中的暗藏机关给了她启示,唐糖改造了两双,将利针藏于靴尖之内。那针寻常不会掉出,但她若发力往物体上撞过去,那靴尖的小机关便会触发,针尖破口而出,成为攻击的利器。
她本来还顾念着纪陶,生怕伤此人太甚。方才她被撞得七荤八素时无望地想,若是再不发狠,说不定这辈子都见不到纪陶了。
她狠命踢去,那人果然痛得低声哀嘶一声,滚倒在了地上。
唐糖趁势抽出靴尖,只见那针已然断入了他的小腿,血漫出来,月光照见之处,已然湮成了一大片。
她望望那双黯然痛楚的眼睛,那眼睛的轮廓毕竟是唐糖所熟悉的,她望着竟有些不忍,片刻失神之后,那人已然爬了起来!
她回神拔腿便跑,只觉得身后劲风阵阵,那人不顾痛地死命追来,唐糖一急,脚下更是绊了一跤……他的大手眼看又要触到自己,唐糖怒拔开她藏在胸前的匕首,比着自己的咽喉道:“你再上前一步,我便血溅当场,横竖这条贱命我根本无所谓留不留!”
那人的手果然往回缩了缩。
唐糖以为这还不够,干脆咬唇厉色,将那匕首往自己的喉间一紧,血珠子沁皮而出:“我说到做到,你尽可以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糖糖:为了争一个男人我特么容易么,泪
大纲菌:男主快来!
纪大人:大纲菌真想弄死你啊,这种时候你让我去洗澡……洗澡!
大纲菌:不是罢,你还在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