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知道唐糖一行人要离开寨子北上凉州,大为忧虑。
他们的糖公主怀了两个麒麟肉,如今虽未显怀,但她腹中的昆仑族灵物,眼下就要足整整三月。
族长以及少数几个族人曾经跑出去领教过一些世面,心知唐糖他们出了此处就是人少势单,如何应付外头这个充满恶意的世道?
他是一万个不放心,悉心挑选了三十来名身强力壮的族人,说是要亲自护驾至西凉。
纪陶偏生也学着逗她:“族长的好意,我家糖女王总不好相拒?”
唐糖一脑门的汗,语言不通,同那族长又分说不明:“三爷别闹,你对我最是知根知底,唐小姐我就是一个野人啊,糖里腌大的一根苦瓜还差不多。搞那么大阵仗,还让不让人活了。”
“你就是我的女王。”
唐糖气得脑袋冒烟,也不顾族长在旁:“女王?昨天使了十八般武艺,不过想求你通融……你都不应,我要是女王,你不答应我就换……”
纪陶严声问:“换什么?”
唐糖不再作弄,陪笑道:“换个样子,扮道士不成,我可以想法扮个和尚,再来勾引三爷试试,看有没有法子得手。”
纪陶低哼了声:“我不好那口,我只喜欢女王。”
“哟?你的意思是不是今夜可以?”
纪陶一本正经摇摇头:“还有三天。”
“能差这三天?真是教条!咦……难道三爷也是掰着手指头巴巴数着的?”
“你说呢?”
“不过三天,我们怕是还在路上呢……三爷的马好可怜。”
“不学好……”是时纪陶才再次想起族长还一直在旁听着,脸都红透了:“咳,说回正事。糖糖,人多总能帮上些忙,我们不要推辞族长的好意了。”
“可见三爷心思根本不在这上头,早就飞到三天后去了。”
纪陶睨她一眼:“你好好的。”
“不然三爷心思如此缜密的人,必定会想到,本来我扮作林步清神不知鬼不觉,现在三十多人一支马队,就差打个条幅告诉别人麒麟肉在此了。”
纪陶听唐糖这话倒也在理,低首与族长又是一番商议。讨价还价,好说歹说,族长终答应将随行的人数自三十人减至四人,不能再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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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陶到凉州头一件事,居然是去探视那位曹四渠。倒非纪陶多么上心他二哥的病,实是曹四渠前夜寻死,脑袋撞得头破血流,好容易才被赵思危派人抢救过来。
曹四渠人被齐王运到凉州,除却不得人身自由,待遇却是不错的。怎么说他女儿曹斯芳现下是齐王的人,他好歹也算齐王殿下半个岳丈。
曹一刀没了求生之念,主要源于他那正主——老秃鹫将他抛在京城太久,眼看他转了狱,结果又到了这么远的地方。
转了两个主子,当了几年双面间谍,坐了三年牢,最后还是落在了一个魔头手里,曹四渠什么都招了,招完只觉得此生之所望,基本上已经毁了。失望潦倒之余,不想活了。
就这么个意志薄弱的老头,唐糖很好奇他当初卖命如此,那秃鹫究竟许了他什么?
曹四渠本是个精明老头,年纪大了,这两年牢房蹲久,眼神未免显得呆滞耄昏,加之前夜那么一撞,完全将人给撞了个半傻,见着赵思危他还当是年轻时候的先皇,拜了又拜:“陛下,臣总记得您平常念在口中的诗句‘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养怡之福,可得永年’。您答应赐臣三碗血鲵之汤,不知陛下可还记得?”
赵思危从未听过什么血鲵之汤,方欲追问,忽见纪陶正同自己使眼色,齐王到底老道,立时会意,压低了嗓音,学了他爹那老秃鹫,哑声笑道:“血鲵早已养得,还看先生有无口福了。”
那曹四渠果然已是半昏,听见血鲵养成,竟是大喜:“既是养了九年,不知可有足了九尺的?”
赵思危蹙眉思虑一瞬,道:“去冬大多已逾八尺。言什么三碗,过了今夏,朕设宴,请先生饮其汤,食其肉,而后抿鲵骨所浸之酒,再烤了鲵皮下酒可好?”
曹四渠回道:“那酒最好是由雪山中的雪酿造而成。”
唐糖竖起耳朵听,他说到了雪山。
赵思危道:“这个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