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婴哪里听不出他的歪诱邪性之意,面摊小脸一扬,声音淡似浇火道:“离了我之后。”
怒闻言沉默良久,视线渐渐恢复一二,他微嘘起视线,看着虞子婴再次扛起与她身量相仿的尸体笔直走在前方,才垂下眼帘,薄唇轻勾,叹息一声:“那我倒是宁愿这般苦苦忍着憋着罢了……至少,即使这样身体痛着,我心亦是欢喜的……”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眸中笑意更盛仙阙星辰,这类似于自喃自语的声量,一心贯注寻找出路的虞子婴并没有顺风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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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暗道果然如怒所言,这岔路口繁多,一条分两条,两条分四条,四条分八条,一路挑选,简直更难以找寻到回康城的出路。
以往遇到这种情况,虞子婴倒是可以依靠占卜,可惜由于焰洞过盛的温度,那铜钱与放在兜里的一些杂七杂八东西消融成一团,根本无法再继续使用。
而怒堂堂一国侯爷,身上除了烤得卷黄的银票,连一锭银子都没有,更别说是只有低下贫农才会用的铜板这类小面额钱物。
于是他们只能靠撞运气,一旦面临岔口选路,一律选择右。
虞子婴道,自古以来,尚右崇南,于是便敲定了右。
一路不停歇一口气直到他们来到一条尽头盛着毒潭之地,看着从一个椭圆形的同穴下浮飘起绿幽障气,感应到陌生的气息,只闻嘎嘎——咕咕——一阵扑楞翅扇响动,一只只巨大的黑羽覆身的鸟类至潭底冲天而起。
“秃头斑枭……这数量倒是可观啊……”虞子婴慢慢念出,望着浮天鸟类,沉眉肃然。
“这下面……怕是处理尸骸之处吧?”怒亦知此物的习性,无利不贪早,不食不筑窝。
“你歇着些,我来对付它们。”虞子婴将老叟的尸体放下,视线一瞬不移那些嘎哑聒噪的秃头斑枭。
这种生物虽喜腐肉骸骨,但亦憎恶别的生物侵犯它等地盘,一旦发现,不死不休,逃跑或藏匿是无用的,这也是为什么虞子婴不避迎战的原因。
虽然身体无碍,但对于虞子婴的特殊照顾,怒还是挺受用的,可一大老爷儿们被女人照顾,可不是他的风格。
“婴妹妹,对这种杂碎怕污了你的手,难道因为我受了点伤,你便当我不行了?”
怒抵头望来,由于此处濛濛一层光线,给风华正貌的美青年渡了一层细腻光泽,似揉和了光亦融合了暗,亦正亦邪,偏生望着她的目光,却似花酿缠绵醉软了一片天地。
“……”先前的不行论虞子婴记忆深刻,一时便被劝哑了声。
既然他坚持,她便退了一步表示——请随意,我围观。
要说这秃头斑枭一眨眼便从沼气毒潭内蜂涌而出,它们数量巨多,密密麻麻一涌上来便是足足盖过十数丈,遮蔽了半边石室,它们浑身黑羽覆盖,头上两目猩红淬冷暴怒,集体一扇翅膀便是刮起阵阵漫天邪风,似要用气势压轧倾翻一切侵入者。
“嘎嘎——咕咕——”
只见那群尖嘴枭兽呼啸冲下,碾碎万物的数量铺天盖地袭来,怒狞笑一声,反背握于剑柄时,手指微动正欲出手时,只闻从那群嘈杂的枭群间一声突兀的嘎呜一声,尖锐嘹亮,破空而来。
而正是这一声迥异于秃头斑枭那群兽类的鸣叫竟令它通通停滞了下来,只见一黑漆漆,于光线之中隐有深紫幽绿光泽之物,从那群密匝的兽群之中挤攘而出,朝着怒等急速射过。
怒倏地眯起眼睫,杀意正耸动间,只听耳畔传来一声意味奇妙的微怔声音。
“渡……鸦?”
怒一听,记忆回拢间,再看去,只觉那撒丫子兴奋冲来的黑色物体有几分熟悉,这不就是之前那只对着虞子婴阿谀谄媚只无节操的乌鸦吗?
由于怒因为虞子婴的关系没出手,是以渡鸦削尖了脑袋,成功抵达虞子婴的身边。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虞子婴弯肘接过它之后,扫了一眼那些停止攻击举动,只扇翅盘旋在他们头顶的秃头斑枭,道:“你能驱使它们?”
渡鸦乖巧地停在虞子婴手肘处,它骄傲地挺挺了覆羽的脖子,色泽漆黑的眼珠灵活跃动,忙不跌地啄头。
“它既然能安然无虞地进到这里来,这般看来……我们亦算是得到一条指引了。”怒看到渡鸦时,便只一下便串通了关卡,抚唇笑道。
“嗯。”虞子婴亦想到这一茬,可是……她略顿了一下,盯着渡鸦道:“你一路过来,可曾看到这密道内还有别的什么人?”
渡鸦偏偏鸟头,嘎嘎两声,似不解她在问谁。
虞子婴经过高估小青蛇的智商后,便平实地揣测渡鸦能够理解的语言:“你记得我入城时身旁的那两个人吗?在这里,你有看到过他们吗?”
渡鸦眼珠内芯似有灵睿跳跃几下,鸟头摇摇,但它很聪明,它知道虞子婴在找人,便展翅飞了起来,快朝着那群秃头斑枭嘎嘎颐指气使一番,最后召集着那些秃头斑枭于各秘道四散去找人。
秃头斑枭可不怕迷路寻不着回来,它们天生的嗅觉便是天然最佳导航仪,如此一大群出动,何愁找不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