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清涟奔跑间踩到一颗石子趔趄一下狠摔倒于地,她额头当即便撞破了一个口子,鲜血顺着眉眼流下,染红了她的眼睛,她抬头看到远处那抄手邪笑冷眼旁观的猀华,她心咯噔一声沉入寒潭,这一眼,令她明白猀华是不会来救她了。
好狠!恨意像怪兽啃噬着她的内心,她咬紧后牙槽,双眸充血如同怨死的厉鬼般凄厉。
为什么?
分明之前是她利用了一切关系将他从景帝手中救出,这一次他们能够这般顺利潜入朝渊国,也是她机关算尽窃取了建兴帝皇陵图址,施计引开皇陵周围的守卫,他们才得以如此轻松无碍地进入这里,可事到临头,他们却兔死狗烹,卸磨杀驴。
既然如此,那她也不怕撕破脸皮了!
宇文清涟爬起身来,指甲深深地抓进地面,她也感受不到痛意了,她望着猀华冷笑一声道:“别忘了,我是景帝的人!我也知道我在你们眼中就跟一条臭虫般不值价,所以你以为我进来之前就没有做什么准备吗?如果我莫名其妙地死在这里,你们也休想这么简单地就能够逃掉!”
此话一落,猀华脸色一变,狐狸眸眯成一条缝,阴冷暴戾地瞪了她一眼——该死的女人竟然敢威胁他?!
好!好得很!在景帝身边三年倒是将她的胆子养大了不少,猀华阴邪地勾起嘴角,整张脸像妖魔般令人邪肆恐怖,果然就这样死掉还是太便宜她了,还是留着她这条命继续给当他蛊虫的饲料吧。
最终,他出手将她救走了,然后像扔一件垃圾废物一样将她抛到一块儿跟墙角晕迷北珞公主作伴。
宇文清涟侥幸逃脱一命后,亦没理会猀华对待她的态度恶劣,她此刻心底已经完全扭曲了,她咬着指甲,浑身颤抖——她既恨虞子婴的绝情竟派那条食人的黑蛟来对付她,亦恨惰皇等人对她的残忍无情,她在心中暗暗发誓,定要这些人都为她曾经所遭遇到的痛苦付出惨痛的代价!
黑蛟对虞子婴的命令是绝对服从的,所以它不会攻击虞子婴要的北珞公主,在没解决他之前,暂时跟北珞公主待在一起宇文清涟无疑安全有保障。
黑蛟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窝缩在墙角的宇文清涟,接着便跟猀华死磕,它弹跳而起,张嘴吐出猩臭瘴气,朝着猀华兜头一口咬下来。
看着那直逼门脸的血盆大口,于那两颗清晰尖锐的牙齿,如果不躲基本上一口就能将他吞下腹中,猀华看着追究不舍的黑蛟,一时头痛不已,这条黑蛟是惰皇的宠物,至今为止据他所知养了至少有十年了,虽说平日里见不得皇对它有多亲密,但惰皇每次闭关时却必要它守门。
再加上这一次又是仙女派来杀他们的,咳,这……这二层关系的缘故,真让他对战起来缩手缩脚,一筹莫展啊。
打吧,先不说打不打得赢这条化精的黑蛟,就是事后若将它打出个好歹,惰皇跟仙女都绝对不会轻饶过他的,可若不打吧,他如果体力消殆完了,被它缠绞住,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思来想去,现唯有暂时先拖延着时间,看皇那边的情况行事。
——
惰皇接住她另一只拳头,并没有因为她那恐怖的力量而有丝毫变色,然而表面轻松并不表示他真的能够轻松,他鼓动全身的真气,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因此开始扭曲。
他衣袂翻飞,发丝无飞而舞动,那张含笑眉眼细佻,气质孤洁,神情间却带着一丝媚而不妖之气,矛盾而又完美的揉杂在一起,似乎要将世间的全部颜色都压了下去,唯他一人清晰而唯一。
“虞子婴,灭世已启奏,在前期三月为混乱紊絮期,如今已有一个半月过去,时间紧隽,而这三个月于我们而言十分重要,待后期一切罗列就序……”
虞子婴瞳仁紧缩,烦他罗嗦,抬眸一横,弓身上前一个爆射进寸一步,就着他掌中后肘一顶。
惰脚下踩着玄奇的方位,闪了一下,再躲过她另一肘。右手的以微微挑动,横身一拍,击在她肘关节之上,巨大地力道让虞子婴不得调整身体方向……两人在碰撞的一瞬间圆环状的狂风席卷开去,地面亦以两人为中心地裂分碎。
“三月混乱期又如何,若找不到焚世九转的阵心,你一样无法改变什么!”
果然因为用力过猛,即使有黄金瞳的加持坚固肉身,虞子婴一样感到内腑一阵翻天捣地,她喉间一股腥舔涌上,又被她强行咽了回去。
惰闻言一怔,接着一双窥探万罗星象的眸中突然盛起万千璀璨,眯了眯蜷长的睫毛,如同感概一般语气道:“你果然懂啊……”
惰对虞子婴越来越感兴趣,亦越来越颀赏了,他深深地看着她,一向懒怠的神色终于认真了一回,他终于问了刚才一直盘桓在他心中的问题:“与中原人迥异的异色眼睛,你是腾蛇一族的族人吧。”
虞子婴面冷硬如石,对他的问题充耳不闻,这个问题虞子婴会回答他吗?
——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感到虞子婴再次不留余力地狂猛的玄气轰向自己,惰的脚步连续错位,如凌波漫步,优雅地在空中闪转腾挪,虞子婴拔地腾起,黄金瞳迅速分晰刺探他周身骨骼、穴位、经脉分布,寻找出弱点力求一击必中。
就在这时,一条虹霓般的白练穿流而过像势不可挡的游龙一般摆著长尾沈著有力的来到她的身边,虞子婴警觉绕著其转了几圈,瞬移一般在空中变换了方位,但那白练似粘上她一般,追缠而去。
这条白练是惰放出来的,他明白若虞子婴强攻,他迟早会居于弱势,毕竟他的肉体力量跟她那怪物似的力量相比太过脆弱,她随便一拳便能令他骨指生痛,想拿下这只金眸小母豹子,不费一番精力是不可能的。
“虞子婴,若非三年前那次意外,现在的你已经留在我身边了,你又何须如此抗拒呢?”惰将白练一收,指尖银光一弹,已立于一根弦丝之上,闲态随意。
“三年前既然没有去到你那边,三年后就更不可能!”
虞子婴的战意完全被挑逗起来,她金色猫眸极致迸射出一股通人气势,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完全不像别人那般充满诱惑,而是像某种绒毛的凶猛动物,充满嗜血与危险。
惰眸色一黯,他已经多少了解虞子婴的性格了,她就像一只野生的凶兽,光用嘴劝说她是听不懂的,想她坦露出柔软的腹部让他抚摸,除非能够打倒她,否则她永远都只会对他呲开獠牙,露出利爪。
“虞子婴,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惰嘴角晕出勾人弧度,然而面目却冷清似雪,整个人散发一种慵懒入骨,倦怠幽灵般虚芜飘渺之感,不似在人间。
虞子婴瞪着一双阴沉沉的金眸,心道惰这货难道其实是强烈逆反心理产生的弱受病娇?
不然怎么会越拒绝越粘得紧呢?
果然祖母说得对,这种变态光用嘴说他是完全听不懂的,必须要用拳头才能见证真理!
这一刻,两人的思想诡异的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