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我们”,才是张牛角这句话真正的主旨。
刘杲直接无视张牛角这小心思,佯作激动道:“如今西羌战争加剧,朝廷用度紧张,无力征讨太平道余部。以致西山山脉之间众多的太平道散兵游勇,如今已经成为朝廷心腹之患。若是张兄能助我降服西山太平道,朝廷非但不会质疑你太平道身份,还会对你大加封赏。张兄怎么看?”
“这……”张牛角不意刘杲竟然想一举解决掉黑山所有太平道,不禁有所迟疑。
“虽然山中可能都是张兄朋友,但张兄心中不用有芥蒂。如今朝廷陷入西羌之战,无力征讨西山山脉,这是不错。可是张兄你该知道,太平道破灭之后,朝廷中党人当道,有诸公努力辅佐皇帝,大汉中兴之局迟早上演。”
“西羌之事,迟疑不决,那是因为不该用皇甫嵩。一旦朝廷重新启用如昔年段颎那样的大将,西羌疥癣之患,不足畏惧。没有西羌吸引大汉主力部队,那些西山山脉的弟兄们,迟早会面对大汉铁军!”
“张兄也知道,官军大多喜好杀戮,西山山脉那些人,一旦遭遇大汉精锐,恐怕十不还一。与其如此,还不如我们说服那些弟兄,尽量减少杀伤。太平、太平,我们太平道求的不就是一个太平么?”也不知在愚弄自己,还是愚弄张牛角,刘杲信口开河的,向张牛角摆事实,讲道理起来。
“不……不。我既然投降郡司马,怎么还会挂念山中兄弟。只是我能力卑微,威望单薄,这说客一位,我怕是有心无力。”张牛角话虽如此说,但是心中却翻腾起来:“大贤良师可真是神人,在年前,就把这楚卫心思都猜到……我该如何抉择?是逆天行事,还是听从大贤良师的建议?”
一时难以决断,张牛角遂祭起推脱大法:“西山山脉辽远,地势广阔,山谷相连。位在幽、冀、并、司隶四洲之间,又地跨河东、河内、赵郡、常山、中山、太原诸郡。避入此间的太平道势力,来自于各州各郡,他们之间或联合,或相互排挤,便是我全力相助司马,却又能如何?”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刘杲心中冷笑。。
刘杲于是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又不是朝廷大将三公,怎么可能把西山太平道尽数招抚。我身为常山郡郡司马,只要保证常山郡安稳就是,甚至只要招抚你属下势力,就足以让朝廷对你封赏!”趁着张牛角这句话,刘杲把张牛角前途之路封死。
“若只是我以前数万人属下,有郡司马在庶勇营中的威望,加上我努力安抚,这说降一事不是不可能。不过就怕,那些兵士中有人和官兵有深仇大恨,宁愿碎首断骨,也不愿向朝廷妥协。”张牛角思虑良久,才犹犹豫豫的回答道。
“这些人虽然可敬,但如今也只能怨他们生不逢时,以致英年早逝!”刘杲语气冰冷。言下之意,是说:凡是阻拦朝廷与太平道余部和谐共处的,想搞武装造反的,都杀了吧!
“可是……”张牛角显然不同意刘杲这种野蛮作风。
“放心。这屠刀不用你举,我会随你入山。”张牛角动机可疑,平定黑山的大事,刘杲对张牛角不放心。所谓屠刀之事,也是刘杲插手黑山事务的介入点。
“山中那些一看到官军大旗,不是准备伏击,就是远远逃散。郡司马要是入山,说不定连半个人影来看不到。”张牛角苦笑道。张牛角这会有点轻视刘杲,以为刘杲根本不了解山林作战。
“这个无虑。我是单骑入山。”刘杲道。
“单骑?郡司马果然一如既往,和当年广宗城前一样英勇。既然郡司马要做张纲,我岂能做不得张婴!“张牛角因为这句话,终于敲定内心抉择。
顺帝时,张婴杀刺史等两千石官员,横行徐州、扬州十余年间,官兵不能顺利讨伐。而后张纲率士卒十余人,直入张婴腹地,一番言谈后,张婴以及属下将领,都自缚双手,向官兵投降。
张牛角这是把刘杲比喻成当年大名鼎鼎的张纲,并把自己比喻为张婴。一是小小的拍了下刘杲马屁,而是希望刘杲信守要和张纲一样,不要辜负自己。毕竟刘杲这种说杀就杀之人,远看着觉得杀伐果断,近处时却觉得难以信任,不能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