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解,第三问,坎上坤下,此为何卦?”李晋又道。
“卦名为《师》。”郑玄眉头皱的更紧。
凡大儒讲学,必分内外弟子,由外弟子转入内弟子,大都需要经过层层考究。如郑玄当年求学马融门下时,多年充当门外弟子,而不得入其内门。
相比于其他大儒之慎重,刘杲所提之问,近于儿童之戏。纵然这非是选取内门弟子,也过于不合习俗。
赵商也随郑玄之后,回答了三道,对他来说极其简单的问题。
“皆是三题全对。老丈、大人,可入内也!”李晋将书卷放入怀中,向郑玄鞠躬施礼。
“你所提三问,凡通览《易》者,皆可言。如此之题,何须再问?”让郑玄这样饱览群书的大儒,回答这三题,若不是李晋无知,便几近于侮辱。这就好比后世为验证某人数学水平是否达到世界水平,准备考察一番,但是最后出题时,却尽是些类如“3+4=?”“5×8=?”这样幼儿园水准的数学运算!
面对郑玄的质问,李晋依然是笑脸应对:“这些问题对于老丈来说,宛若孩提童稚玩耍,然我却不能尽答。譬如坎上坤下,我如不翻书查看,便不知其为《师》卦。”
“公子令吾等设问在此,非欲为难众人,而是剔除某些只热衷于赤金之法,却毫无半点学识、耐心之辈。老丈欲寻难题,请听吾家公子之课。”郑玄这种疑问,李晋早不知遇到多少例,此刻应答话语,张口便来。
郑玄点点头,抬脚正要入内,却又被李晋拦住:“老丈,还请移步,签下姓名、籍贯。”
郑玄跟随李晋,来到那方木桌前。
李晋从桌下抽出一张白纸,道:“老丈,请在写下姓名、籍贯,以及所擅长。老丈之名为我等录下后,就不必被我们问些童稚之言!”
郑玄拿起纸把玩良久,心中惊讶:“九门侯这里,为何有如此多好纸?以如此纸张书写姓名,也太过奢华浪费!难道九门侯,也是如马融那般人物?”郑玄虽如此念想,却没有说出来。
郑玄稍微考虑下,提笔写下自己真名:“郑玄,字康成。北海高密人,善《京氏易》。”
李晋打量一番,确认一切符合格式,便从背后抽出一卷书册,录下郑玄姓名。而后,刘杲又递来一张上书“郑玄”的硬纸卡片,道:“老丈,持此物,下次可直接入内。”
郑玄接过硬纸卡片,正欲离去,突然发现,木桌之上那叠纸书之上,题字为“九门侯中平三年七月笔记录”。
郑玄伸手拿过一卷,翻过第一页,却是刘杲阐述《格物》之道。李晋适时解释道:“这是我家公子七月份的讲课笔记,一卷书内,包含我家公子七月所讲二十四课内容。老丈若是想要,可,以一百钱购买。”
正在欣赏书卷内容的郑玄,脸色一变,道:“九门侯既然设讲,便是为传播学识,何必再卖书?”
“我观此书纸质精良,单卖这叠纸,也能卖数万钱。九门侯既然能将书贱卖百钱,想必也是不欲依借此书获利。舍数万钱精良美纸,却收百钱之书费,这是何道理?”
原来,却是郑玄下意识以为,李晋这“奴仆”,欺上瞒下,收取百钱之费,中饱私囊。
李晋没有听懂郑玄话中之意,正欲解释为何只卖百钱,从远处走过来的巨臣,已经提前一步,回答郑玄质疑:“我家公子有言‘书,非借不能读,非买不能藏’。取百钱之微利,只是为保证这书,不被某些人丢入茅厕!”
巨臣不留痕迹的驳回郑玄质疑后,又向李晋道:“本洲刺史王芬携襄楷,至亭侯府,欲见公子,我如今要回去招待他们。子升若见左伯宽{左政},请告诉他,替我留守后面宅院。”
“襄楷?可是平原术士襄公矩?”郑玄失声问道。
巨臣意外的望了一眼郑玄,道:“正是。老丈与襄公相识?”
“不曾相识,只是久闻其名!”郑玄很快恢复淡定:“不过,襄公矩既然也在邯郸,却是要与他见上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