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赵氏一门,为大汉破家断嗣,不尝言过一声委屈。可以说,我赵忠无愧大汉万里江山,亿万苍生。可是如今甘陵国传来消息,言我家人被甘陵国相收押,私欲作为人质,逼我自杀!嘿!我赵氏一门,宁愿破碎头颅,也不愿受人胁迫。”
“似这等党人士族,口中言语,无数大义、人伦。究其本质,他们不过是假公济私,欲因党锢之事,寻我们复仇也!当此时,他们心中皆是无数怨恨。我们之功,他们视而不见;我们之过,他们放大十倍。似这等人,何必与他言语!”
“你与何进婚姻,不过彼此利用而已。时势不对,何进能立刻翻脸诛杀你;你张让也会毫不犹豫,拎起屠刀。我曹纵然结交外戚、党人,他们也只会利用我等,而非真心实意结交。”
“守宫令荀彧,亦与我曹有婚姻。然你观其行事,心可曾偏向我曹一点?与荀彧常有结交的曹操,更是身为我曹后脉。然而曹操却受袁绍诱惑,乃至意欲暗杀我!”
“非我曹之亲属,焉能知我曹之苦;非我曹之辈,焉能知我曹之忠心?”
“外戚……我曹本就是因‘六侯’诛杀梁冀,才掌权禁中!外戚、中官势同水火,不能坐而论道。”
张让额角泛起三五道皱纹,愁眉苦脸哀叹道:“何进此人,却是知恩图报,尚能结交。只是没有想到,何进身为大将军军,却无法镇守雒京诸兵权,甚至连袁绍之辈都不能完全压制。”
“也是何进出身贫贱,又骤登大将军要职,磨练时日尚短,以致心思谋略不足。”
“不过事已至此,赵忠你也别只顾讽刺我,还是快快想些法子保身,才是正理。”
见张让口气服软,不再草草应付,赵忠语气也舒缓下来:“王甫、曹节两位前辈,诛杀陈窦两人一切计划,我等不都知之甚翔。只要你与我同心协力,外戚又怎能斗得过,占有天时地利的我们。”
昔日陈蕃、窦武预谋诛杀宦官,却被王甫、曹节反戈一击,遂双双赴死。
当时灵帝刘宏初立,窦武身为大将军,陈蕃为太傅;今日刘辨初立,何进身为大将军,袁隗为太傅。何其相似也!
张让低头沉思一会,道:“事虽可比先帝初立之时,然如今袁隗吸取陈蕃教训,早令袁绍呼唤四方豪杰,集聚雒京。这些州郡豪杰,不知皇恩,又痛恨我等,一旦受人诱惑,必定自建成军,围杀我等。这却如此应对?”
赵忠长叹一声,道:“唉!若不是袁隗,令郡县豪杰尽数赴京助阵,我又有何忧惧哉?似禁兵、北军五校、卫尉、虎赍、羽林、三河骑士,他们世代任职雒京,眼中有天子无权臣。只须明发诏书,言明危急,这些精兵锐卒,立刻便会改弦更张,为护佑天子,不避箭矢利刃!”
“然而,自中平初蚁贼祸乱后,雒京精锐四处征讨,死伤惨重。先帝在时,假以卖官之言,又选取精兵健将,候补羽林、虎赍,勉强恢复一二。然而,随后西羌征伐、四方讨逆,连续血战数年,雒京精锐至今,已经所剩无几。”
“前年,皇甫嵩出战韩遂,又带走一批雒京精锐。环视雒京四周,真正倾心大汉、忠心耿耿的精兵健将,已经十不存一。如今这局面,一旦袁隗说动何进,举起刀兵,我辈甚是艰难。”
“自何进诛杀蹇硕之后,我便隐隐觉得,我曹危机来临。而后,我布局,使何进诛杀董重,以此离间何进、袁隗,延缓事发之日……局势一如我所料,一一应现,然而我虽庆幸看透变局,心中却是更加忧愁:何进、袁隗势力越来越大,又有无数外兵相助。可谓说,陈窦之谋,一触即发。”
张让点头道:“一旦雒京再无忠心虎赍、羽林,我曹那时真要,被人轻易宰杀!而且城外董卓,数万兵马屯兵夕阳亭,更是祸患。你可有良策?”
赵忠呵呵一笑,道:“我既然看透时局,怎不会寻求外援。我准备请并州牧刘杲率兵救驾,诛杀何进,事成之后,许他代替何进,领大将军,参录尚书事!你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