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让跪地磕头道:“固所愿尔!老奴年事已高,但图晚年余乐,将不复问及朝廷大事。”
何太后长长舒口气。
何进为她长兄,张让又是她妹妹公公,可谓婚姻交结亲密。且刘辩刚刚登基,万事尚未稳妥,何太后关心儿子将来,不欲宫中大乱,所以才想为张让、何进解仇。
只是,何太后也太一厢情愿。
张让拿着何太后诏书,满脸忧伤离开长乐宫,貌似凄凉,心有所感。
然而,张让缓步走入赵忠居宅后,面上的忧伤霎那间烟消云散,换上得意笑容。
张让爽声大笑,将手中何太后诏书,掷给赵忠:“计划已成大半。何进之命,已在你我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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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阳,奉车都尉府。
奉车都尉,官秩比两千石,掌御乘舆车。挂名光禄勋部属,亦算的是天子近臣,与驸马都尉相似。
如今任职奉车都尉之人,为董卓之弟,董旻。
董旻归府后,散去无关人等,向右侧问道:“文优{李儒[1]},少年天子如何?”
李儒褪去身上羽林骑铠甲,解下腰间佩剑,叹声道:“天子懵懂不知所为,中官凡有所言,皆信之。立此天子,将非大汉之福。”
“慎言慎言!”董旻连忙止住李儒话语。
似李儒这番议论天子,被人看见,却要问责一个“不敬”之罪。
李儒摊手一笑,道:“此处又无第三人人,舅父还能告我不成?舅父有问,我不过实话实说而已。”
“你呀你!”董旻指着李儒,一脸无奈:“二兄返雒,明文直言,要诛杀阉竖,靖君侧,如今已是中官眼中钉。袁绍一心一意诛杀宦官,也不敢如此明文上书,甚至如袁隗与赵忠,虽然彼此恨不得活剥对方,表面上也是虚与委蛇。二兄为何如此莽撞?要知,一旦大将军败亡,二兄如此行径,怕也难逃死罪。”
“我二兄,究竟是如何打算?”
李儒整容道:“昔日太尉段颎,投依宦官,却为阳球所杀。这因为大汉之政,在下不在上。既然投依掌权禁中的宦官不可,便索性投依党人士族。”
“如今雒阳危急,父亲欲立大功,登位三公,将大汉视野重新导向西陲。舅父有所不知,如今陇西郡、武都郡,羌氐横行,汉民寥寥;酒泉郡、武威郡,人迹难寻;唯有金城郡,为刘石根基所在,借助刘杲昔日所留大军,尚能整合湟中一带,不过大小榆谷一带种羌,刘石依然有心无力。”
“若是朝廷诸公再忽视凉州,十年之内,羌、氐胡民将占据凉州也!”
董旻抚摸胡须,喃喃道:“二兄欲学段颎么?不过,这路却是异常难行!”
注[1]:李儒之字,史书未载。后因《曹全碑》有李儒之名,字为文优。然这百分之八十可能,为同名之人,非真实李儒。不过,此处为方便行文,亦称其字为文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