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让伸手将少帝刘辩拉到怀中,反驳道:“雒京内乱,我曹之辈,死伤千余。今日将死之前,卢尚书可否与我论论:宫中千数人,又有几人有罪,该不该被袁氏尽数斩杀?”
张让将少帝刘辩拉到身边,这是试图以天子之尊,胁迫卢植。如若卢植不顾少帝刘辩安全,强行斩杀张让,必将遭受朝廷诸公讽议,言卢植贪求大功,却罔顾天子安危。
张让不言自杀,却欲与卢植议论袁绍该不该诛尽宦官,这是试图延缓时间,等待变数。
张让初始言自杀,那是因为走投无路。
张让此时,就好比溺水之人;大河北岸的刘杲援兵,却似水中稻草。中智之人,皆知水中稻草难救溺水之人,但是一朝落水,他们仍然会奋力抓住稻草,寻求万中无一的机会,希冀奇迹降临。
卢植精通人心,张让话一出口,他便猜到张让心思。但是卢植素来敬重天子,倡导君臣之礼,张让若是铁心胁迫少帝刘辩威胁他,卢植却是难以应对。
看到卢植犹豫,闵贡突然跨步上前,砍杀张让附近一名宦官,语气森然:“张让,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否?”
比起朝中诸公,闵贡官职低微。今日救助天子于危难,便是闵贡发家之路,而且卢植又言令他送少帝刘辩回宫,可以说今日之饶幸,便能留名青史,以护驾之功,封侯赐爵,救助天子于危难之间的美名,就在眼前,闵贡怎能容忍张让再起风波,耽搁自己大好前途?
闵贡提刀逼迫张让时,卢植将头扭向右侧。
有些事,他不会去做,但这不意味着他不许别人去做。
所谓“君子不近庖厨,不愿见己不乐之事也!”,便是卢植此时心态。
闵贡提刀杀人后,张让面朝卢植,沉默不语。
见张让不语,闵贡又连杀几人,一步步逼向张让,煞气直冲。凡是挡在张让身前的人,皆被闵贡一一诛杀。
张让虽拿少帝刘辩威胁众人,但是心中却不愿意害灵帝刘宏亲子。
见卢植扭过脸,对此视而不见,而闵贡又毫不顾忌天子尊礼,张让颓然长叹一声,推开少帝刘辩,回身跳向黄河。
闵贡欺身上前夺来少帝刘辩,大声喝道:“杀!”
宦官手中无有少帝刘辨这个人质,闵贡行事更加不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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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阳,城北。
董卓令部下扼守雒阳西城门后,立即催马赶赴城北,与朝廷诸公汇聚一处。
闻听董卓兵至,吴匡也在董旻陪同下,前来投诚。
吴匡虽然声名不显,但是他代表着何进盘踞在雒阳的亲信、兵卒。吴匡来投诚,那就意味着接收何进遗留实权的,不是诛杀宦官无数的袁绍,而是这匆匆赶赴雒京的前将军,兼凉州刺史董卓。
昔日梁冀跌倒,袁氏吃饱;如今何进身死,董卓继权。
朝廷诸公望向董卓的目光,也多了许多意味:这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袁氏忙碌数日,却是为董卓做嫁衣。
袁绍虽能破杀宦官,但是当时追随他的部下,或是与宦官有血海深仇,或是惧怕宦官得胜,自己获罪被诛。真正真心属于袁绍的亲信,却寥寥无几,最多不过两三千人。
吴匡、张璋等,何进、何苗一杆旧部如今投靠董卓,袁绍手中兵权立即变得孤寡,大猫小猫三两只。
得知张让胁迫少帝刘辨北逃,董卓立刻率强兵健卒,簇拥着朝廷诸公,向北邙阪行去,奉引天子。为了夸耀武力,吸引朝廷诸公投靠,董卓部下强兵健卒,皆是弓马齐备,刀剑不卸。
北邙阪西北为小*平津。
不知不觉间,南有董卓,北有刘杲,两人同时率士卒相向而行。
而两人中间,则是少帝刘辩以及陈留王刘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