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渡沙泥混拌,不见尺余河水的黄河,岸边渡口逐渐进入渔船射程。至岸边二十米时,丁荣一轮强弓散射,将围在渡口的百数吏兵射退。
见刘杲步卒,一言不发,便射退吏兵,卢植挥挥手,责令吏兵后撤。这是卢植晓得刘杲如是已经决意入雒,这些先驱兵卒,根本不会听信他的言辞,转换阵营。且如今丁原大军行迹不见,若是令百数吏兵与刘杲精锐熬斗,也不过是徒有死伤,难以阻拦刘杲步伐。
与其吏兵死伤殆尽,还不如束手就擒,以求活命。且一旦鏖战,那卢植就再无其他说辞,只能眼睁睁看着刘杲踏入雒京。
卢植仔细考虑一番,勒令吏兵收起兵戈,后退百数米,避开渡河兵卒。他自己则单身立于渡口前,迎接刘杲先驱步卒。却是卢植依旧不肯放弃希望,想亲自与刘杲交流一番,希冀刘杲顾全大局,能够如愿退兵,避免雒阳再起变端。
丁荣率众登岸之后,立刻收缴百数吏兵的武器,分成四队,分别看押起来。分辨出丁荣是数百人之中的头领,卢植连忙迎上前去,说道:“我是尚书卢植,你家州牧何在?”
丁荣呵呵应付似的笑笑:“我家州牧,尚在北岸。尚书若是欲与州牧交谈,还请驻足稍等。”说话间,丁荣分出两人,寸步不离的看守卢植,限制卢植只能在渡口百米附近活动。
丁荣登陆南岸后,迅速遏制住渡口要害之地。渔船则返回北岸,继续运载士卒。
自天色微亮,渔船便一直在黄河上来回奔波,一批批士卒、战马、粮草,被缓慢的运到黄河南岸。至辰时末{9时},才勉勉强强有一千五百步卒、两百骑兵抵达黄河南岸。
一批批士卒抵达南岸,却始终不见刘杲身影。等待近两个时辰的卢植,又见这批士卒中,依旧没有刘杲身影,按捺不住,又找来丁荣询问:“州牧何时抵达南岸?”
刘杲部下将校,随兵卒陆续赶至南岸后,假军侯丁荣便被派遣为卢植以及百数吏兵的看守,防止有人逃散或惹事。
丁荣挠挠头,呵呵笑道:“战马、器械难运,州牧尚需料理北岸诸多事务,尚书还请见谅,再等等。”
“怕是刘杲心中有愧,不敢来见我吧!”卢植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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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阳城,北邙阪。
闵贡领着少帝刘辩、陈留王刘协,与出城寻觅天子踪迹的群臣诸公汇合。
自仓惶出逃,流离失所,少帝刘辩便精神崩溃。张让被闵贡逼着跳河自杀,少帝刘辩恐惧不敢发话,一直提心吊胆着随着闵贡前行。
行至北邙阪,少帝刘辩仰头又见董卓大军。这些西凉精锐,个个精悍,杀气逼人,少帝刘辩不识得董卓,以为这些士卒又要杀他,顿时吓的大哭。
等董卓上前拜见时,少帝刘辩也因为恐惧,手忙脚乱,不知如何应对。
便在这时,袁绍趁机向董卓发难:“天子恐惧兵事,还请前将军退兵,以安帝心!”
袁隗以及与袁氏牵连的群臣,也是齐声言董卓应该速速退兵,莫要再惊吓幼天子。
董卓此刻所能依靠者,便是手中军权,岂会令袁绍如愿,当场反驳道:“诸位在雒京,却令两宫流血千里、天子出奔,此时尚有脸面让我退兵?我若退兵,若是雒京再起杀戮,却该如何?”
董卓却是直接讽刺,言袁绍才是乱臣之首,反逆之贼,凡是令他退兵者,皆是对天子不忠。
董卓晓得雒阳诸臣,多依袁绍,也不再多言,只是挥手召唤来无数兵卒,团团围住天子车驾,护送至南宫。入内宫后,董卓将南宫宿卫换上吴匡等何进旧人,又第一次总领朝政,宣布改元昭宁,言乱事已定,雒阳当复安稳。
与此同时,董卓又举荐何进掾吏伍琼为城门校尉,向雒阳城东西南北十二座城门,安插亲信,严防再有袁术引兵攻打南宫之事。
董卓为军将,首先关心军事。雒阳京畿地区,除雒京各种虎赍、羽林、卫尉等外,便属镇守孟津之南的丁原,兵员最多,势力最大。为避免丁原被城内某些人诱惑,以致引兵来攻,董卓遂使尚书台签发诏书,征丁原为执金吾,入雒,欲以之收拢丁原兵权。
尚书台势力多为袁绍旧党,不肯为董卓签发诏书,欲以此刁难董卓。所幸李儒早为董卓打点,先是任命关西人周瑟为尚书,而后又通过周瑟来控制尚书台,签发各种调任文书。
董卓正在和袁绍势力,明争暗斗时,亲信突然来报:“并州牧刘杲,自箕关过河内郡,攻小*平津,意欲率兵入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