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七和他不是很熟,这样称呼不过是套交情而已。不过韩二爷可不愿意领他的情,撩起眼皮瞄了他一眼:“哦,刚刚来,郭老爷有什么吩咐?”
“不敢,我在家行七。”
对方这样说话,韩二就不能不识抬举了:“哦,郭七爷。”
郭小七嘿嘿一笑,探过了身子:“二爷,我们两个以前见过几次,不过很少亲近。”他放低了声音说:“不过,我对您和翁老爷从来都是仰慕已久,总想找机会为您二位效点劳,心里才舒服。”
韩二爷是场面上的人,自然懂得花花轿子人抬人的道理,脸上堆起了笑容,虚虚一拱手:“不敢,七爷这般瞧得起我,真正是感激不尽。”
话一入榫,接下来就容易说了:“不瞒你说,二爷,我今天是特为在这里等二爷的。”
“哦?”
“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二爷,在这常熟县城之中,也只有我个人知道。”说着话,他望向韩二,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韩二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心中恼怒他卖关子,故意不理他的下文,只是闭上了眼睛,用手拍了拍大腿,示意澡堂的伙计用力。
自己做出了盘马弯弓的姿态,对方却不上当,郭小七尴尬的咽了口唾沫,自顾自的说下去:“可能二爷不知道,凤桐胡同的曹德政,是我姑父。”
“哦?”韩二把这个名字在脑子里转了一圈,立刻想到他说的是谁,睁开眼睛盯着郭小七,问道:“这样说来的话,曹太太是你的姑母了?那,曹家小姐是你的……”
“表妹。”
韩二了然的一笑,挥挥手,赶开了伙计:“可好是那个名满常熟的灵官小姐?”
江南人家,管女孩子的名字后面总是加一个‘官’字。郭小七嘿嘿一笑,“可不是吗?”
韩二再一次长‘哦’一声,又不说话了,摆手让人沏来一壶酽茶,浅酌慢品着。他经历这样的事情多了,郭小七的意思他很清楚,不过两年来老爷几次想把曹家小姐弄到手中却始终无果,主要还是对方已经字人,而漕帮也不是好相与,真惹到他们,便是自家老爷捐了个道台的头衔——那都是用来唬人的,真正发作起来,却什么用也不顶只是不知道这一次,郭小七又打着什么盘算?
郭小七观察着对方,又着实看不出什么,只得继续说道:“二爷有所不知,我的这位表妹,真可谓是命如纸薄。上苍给了这样一幅容貌,偏偏自家父母又将她许给这样一户人家。若说老李尚在也就罢了,现在老李早已下世,将来表妹嫁了过去,没的伺候婆婆,受尽辛劳不说,弄不好还要受一些腌臜气。想来,真是让人心疼。”
“是啊,如此佳人,偏要伴菲材而眠,想来便如花间喝道,总是大煞风景之事哩。”
“就是这话喽”郭小七一拍大腿:“就是这话喽”
“不过,”韩二又说:“令妹,似乎已经许给李家了吧?”
郭小七冷笑一声:“什么许给?那不过是两家人吃了酒之后胡吣的话,也当得真的吗?你去问问李泉,可给我家表妹下过文定吗?”
这样家中的事情,韩二当然是不知道的,看他说得板上钉钉,不像是在撒谎,倒也动了心思:“若是真这样的话,郭兄,事成之后,我家老爷必有一份心意”
和韩二商量了许久,对方答应郭小七,此事若真能达成,就以二百两银子做为‘谢媒’的礼钱。郭小七心中算算,贰佰银子,足够半年浇裹,心中满意,脸上还不动声色:“那,聘礼呢?”
“总不会少于一千两。”
郭小七大喜:“既然这样,那好罢,你等我的消息。”
“几时有佳音?”
“总要有几天,最晚到下月初一,一定有好消息。”
“如果有好消息,也不必一定到那一天。”
“当然,当然。”郭小七站了起来:“一有消息,我立刻通知你。”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