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尤二婶很有手段,等她去了回来,紧接着就是魏宇来拜访尤杉。
两个人本来是很好的朋友,却从结亲之后,变成冤家,就没有再见过面,只是尤杉视人为冤家,对方却不是这样想,“大哥”魏宇一见面就是一个大揖,“种种是我不对,小女脾气是犟了一点,我又教女无方,以至于替大哥添了这许多麻烦,真变成恩将仇报了。”
这样卑躬的措辞,尤杉不能不为之感动,急忙还礼,满脸惶恐的说:“言重,言重老魏,你知道我的臭脾气,老朋友,请多包涵,请多多包涵。”
“彼此,彼此,”魏宇说,“言归正传吧,大哥,这场官司要赶快了,我有个办法,不知道使得使不得。”
“尽管说。”
“第一,女婿不能上堂,不妨托病。”
‘女婿’二字在尤杉听来还有些不舒服,但此时也只好默认了:“是的,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有一节,宝哥哪里?”
“那全在我。”魏宇一拍胸膛,大包大揽的说,“宝哥这个孩子别无长处就是听话,忠厚。到了堂上,要他怎么说他就怎么说,绝不会胡乱拿令爱出乖露丑。”
听他这样说,尤杉放下心来 ,向魏宇拱拱手说,“能够如此,真正是感激不尽了。”
“你我两家是亲家,谈不到这些,不过大哥,”魏宇说:“他们这些人也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总还要打点一二。”
提到这里,尤杉又来了火气,他说,“老魏,我不是不通人情的人,要个三五百两都好商量,他们托人递了点子过来,狮子大开口,这就没法谈了。”说着话,他伸出一个手指:“他们要这个数。”
“一吊?”
一吊就是一千两,“一千两?哼”尤杉冷笑着:“加十倍”
“一万两?”魏宇吓了一条:“未免太心黑了一点吧?”
“亲家。”尤杉也改口了,“:既然你也有这样的意思,我也赞成,趁早把这件事了了,也好。”
他的心思活动,两家人的意见也更加接近了,很快定下了几个步骤,第一是如原意,宝哥应讯,而新郎照样告病,请求免于传证;第二是送三千两银子的红包;第三是原告再进一张状子,请求撤销原诉。
众人都以为这是万无一失的计策,于是一面让宝哥到堂应讯,证明新郎并未妄冒,另外一方面,由尤杉托人去‘斟盘’。
这一次托请的是南城御史属下的一个兵马司副指挥,恰好也是姓尤的出面谈判,对方表示,案子虽然不麻烦,但是知道的人很多,连热河县衙都得分润,看在彼此都姓尤的面子上,原意打个对折。
对折就是五千两,而尤杉为了尽早解决,原意原数加一倍,送两千两银子,中间还有三千两的上落,彼此各自让一步,可望成交,中间人回来一说,尤杉也很痛快,“他让一半,我加一半,三千五百两银子。”
人人以为这个数目仁至义尽,对方必定接受,而尤太太则以为既然已经和解,不如让新媳妇早早进门,因而催促丈夫,赶快把撤销的状子递进去,一等批准,立即就可第二次清客,让小夫妻和亲友见礼,正是定下名分。
她这样心急,还有一层用意在里面,因为儿子的亲事定下来之后,便可以进一步谈妞妞和宝哥的婚事了。对这一层,尤杉表面上没有说话,暗中却也默许,觉得不妨顺应妻子的要求,找人又写了一张撤销原诉的状子,递了进去。
任何也没有想到,这张状子递坏了对方另外换了一个人出面,铁心冷面,一张口就要一万两银子,少一文也不行这一下连中间人也大为光火,回来据实相告,劝尤杉顺其自然,料想南城御史是读书人,官声不坏,不会不明事理,官司仍然有八成把握。
尤杉也为这些人的出尔反尔气得火冒三丈,决定就按照中间人所说的,静观其变,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差错,不想,全然打错了盘算。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