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冷了,很多乔木都落光了叶子,露出丑陋的枝。冷冷的冰雨在伞边流成了细小的珠帘,这是“舞随心动”总决赛的日子。
真是难以想象,她和欧阳聿修竟然趺趺撞撞地闯入最后的比赛。
两个月来,顾幻璃的神经一直紧紧地绷着,每一次电话铃声响起,她都会陷入深深地恐惧之中。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因为自己的任性,将无辜的欧阳聿修牵扯其中。她想要将实情全盘托出,却又怕他眼中会渐渐升腾起厌恶的阴霾。她不想夺走他星眸中的神采,随意的,散淡的,却又熠熠生挥的神采。
“是最后一场比赛了呢…”她仰着头,凝视着欧阳聿修,心脏跳动得更剧烈的。“聿修。
”五脏六腑似乎都因为自己轻耳听到了从自己口中吐露出的这个字眼而变得柔荻温暖,像要融化掉似的。
在无数个夜晚,听着他低吟浅唱的暗夜,甚至是静寂的深深梦境中,她时常一遍遍呼唤着他的名字。“聿修,聿修,聿修”希冀的,饱含深情的:有时又是悲伤的,无奈绝望的,来来回回,百遍千遍。
但没有人回答她。
而另外一个梦境,就是哥哥。化总是一个人走遥远的地平线上,夕阳如血,会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就像一个孤独的跪涉者,又像一个无怨无悔的苦行僧,走着他自己的路,跨碎荆棘,斩破长空,却不肯回头看一眼紧紧追逐他的自己。梦境中的冷漠疏离和现实中温柔暧昧,常常让顾幻璃产生一种不知所措的错觉,仿佛要失去他一般。
欧阳聿修看着顾幻璃日渐消瘦的脸庞,眼神幽暗而又飘忽。他能感觉到她有心事,他也能感觉到这两个月来,自己身边一直有人在暗中跟随,因为没有恶意和杀气,所以,他暂且忽视。
可是,此时此刻,看着她温婉的眼眸摇曳的那一簇火焰,欧阳聿修心里开始泛起一丝丝隐隐的不安。似乎是将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1小丫头,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不会离开,哪怕需要再长的等待。”欧阳聿修伸出手,想要拂去她眉间的忧虑。
可他不知道,这样的话,却让顾幻璃心惊胆颤。敌人蓄势待发,
她不要在这样的时刻听到这样的承诺,太悲伤,只怕会一语成谶。
也许是上天早就注定好的,他们争夺冠军的最后一舞,不,应该是最后一支曲子,竟然是《por una cabeg a》。
这样的结果,在他们二人心中,都留下重重的一笔。
只差一步是她?
是他?
还是……他们?
为了这一曲,他们破天荒的向剧组请了一周的假,两个完美主义者疯狂地练习着,仿佛要燃尽身上最后一丝热力,仿佛要流尽身体里最后一滴血液。火星四射,甚至将编舞的老师都灼伤了。
他们是在用生命跳这一舞。
这样的喃喃自语被兰芊薇听到,忍不住红了眼眶。就算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那两个人之间异样的情愫!她经常看到欧阳聿修的目光不经意的飘到顾幻璃的脸上,默默地停驻一会儿,然后离开。这种目光太过安静忧伤,似乎可以穿透人的肌肉和骨髅,直达灵魂的最深处。她经常看到欧阳聿修对顾幻璃温柔的笑着,不是平日里那种让人沉速的温润优椎,而是略带着宠溺与心疼的淡淡的温柔。
他怎么可以!
这样的认知让兰芊薇感到沮丧,可她什么都不能说。只能默默地待在欧阳聿修身边,1小心翼翼地去观察他的神色,揣摩他的心思。可他是个看不穿也猜不透的男人,总是面沉如水。如果能够轻易看穿他,那他还算是欧阳聿修么!
下午在最后试装的时候,他又望着顾幻璃怔怔地出神了,神色忧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兰芊薇不动神色地和设计师沟通,装作没有觉察到他眼中的深情。
她看不清他。
兰芊薇这样想着。
虽然陪在他身边多年,虽然和他的距离比任何人都要近,可距离他的心却和其他人一样遥远。一想到这儿,兰芊薇突然就无法控制地烦躁起来,或许,还掺杂着一星半点儿的悲伤。真的,只有一星半点儿。打死她也不会承认因为眼前这个男子,她的胸腔中突突跳动的那一块常常会感到有多么不可名状的难过。
姐姐曾经嘲笑过她可笑而敏感的自尊心。既然爱上了,就该不顾一切,为何要将隐忍卑微而又矫傲脆弱的自尊心看得如此重要!
如果真得只是因为自尊心就好了。
兰芊薇微微扯起嘴角,苦笑。除了欧阳聿修以外,没有人知道她曾经借着醉意表白过,然而,他只是淡淡地拍了拍她的手,然后替她叫了一杯醒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