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先下去吧,孙太医来了传唤一声便罢。”胤禛挥退了下人,又坐在床沿叹了口气,“阿瑛,我知道你恨爷,恨爷把你拘到府里来给人伏低做小。可日子总要过下去的,你这么折磨自己也无济于事。”
钱卿瑛睁着眼不答话,眼泪流得更急更猛了,有些万念俱灰的味道。
胤禛不敢再刺激她,只能一味的作陪在旁。
“四贝勒吉祥。”孙之鼎给胤禛见礼,身边跟着背药箱的药童。
“孙太医,可把你给盼来了,内人发着低烧,恶心呕吐吃不下东西,情绪十分低落,与往日大相径庭。”胤禛上前虚浮一把,压低声音拉孙之鼎到一旁备案。
“哦,待奴才先行诊脉再说。”屋内装点华丽,空气中透出若有若无的金银花香,正是京里贵妇千金难求的所谓“精油”,此处香味却弥漫了如此大的空间,不是四贝勒宠爱至极,就是此女本人生活豪奢。
胤禛走上去前说了两句,床边的青衣侍女点头应诺,贴着幔帐低声回禀几句。
“有劳了。”帐内传出年轻女子软软糯糯声音,那声音的主人若是拥有与其声音一样美的容貌,就无怪乎能深受恩宠了。
只见绡纱帐下伸出一只肤如凝脂的纤纤柔荑来,不知怎的孙之鼎就想到那句“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待青衣侍女在其上掩上了方绢,孙之鼎才在床前小杌子上坐下,搭脉诊治。
“你家主子,是不是刚用了凉血祛疤的犀角,而不久前则闻过合欢香?合欢香里有一味草乌,开方大忌十九畏有一条就是草乌畏犀角。”孙之鼎沉吟片刻,走到外室,问几个贴身女婢。
青萝与朱果面面相觑,皆是一脸茫然的摇摇头。
胤禛皱眉不喜,这些丫头也太不经事了,会不会伺候:“行了你们先下去吧,去取你家主子平日里除疤疗伤的药膏来于孙太医瞧瞧。”众人退去后才对孙之鼎讪讪道,“昨晚是给她用了点合欢香的,她自己不知道,咳咳,应该是她自己的擦的药膏里有犀角。”
孙之鼎见多了内帷情事,早已见怪不怪,习以为常的点点头道:“怕是要验过膏方才能最终确诊。”
不一会儿,朱果就捧了一小盒子外伤膏来,膏体橙黄细腻,经过钱卿瑛的药物萃取加工,所制出之物完全不似中药制备里简单的泡油泡酒提取。
孙之鼎验来验去都没分辨出具体成分,按耐住好奇,只得向胤禛告罪:“四贝勒,此药膏乃是秘法所制,微臣验不出具体成分来,只能分辨的出有冰片的味道。恐怕需得问格格本人。”
“哦,许是她相识的一位名医所制。”这已出乎胤禛的意料,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法寂给钱卿瑛的东西,转头对朱果吩咐道:“去问你家主子,药膏里有没有犀角,她是不是擦了这膏方?”
朱果领命,匆匆到床前悄声低语了几句,不一会儿就前来回话:“格格说正有此味药材。”
孙之鼎点点头与胤禛商讨了几句,就提笔写下方子命人去抓了给钱卿瑛煎服:“先照方子喝上两天,第三日微臣再来复诊。”
“孙太医,若是一个女子未曾来过信期,强行同房会不会有碍健康,甚至生育?还有能不能开个既能避孕又无甚大影响的方子来,最好能制成丸药方便服用的。”
孙之鼎点头沉吟:“自然会的,破瓜之痛本就因人而异,何况身体并未发育成熟前,即使没影响到日后诞育子嗣,多少会留下终生的病痛,四贝勒若是爱惜此女,切莫如此。妇科一类当属太医院的李从年拿手,不过避子汤一类,是药三分毒,历朝历代的皇室虽都精研此方,不过长年累月的服用,最后只会有一个结果,就是无法生育。”
“知道了,有劳孙太医跑这一趟。”胤禛拱了拱手,转头吩咐下去,“带孙太医下去领五十两诊金,另外送他们二人出府。”
“谢四贝勒。”孙之鼎谢过告退,路上笑着向小高子讨教,“不知这翠微楼里住的格格是哪家小姐。”
小高子笑呵呵的回道:“孙太医是不是好奇楼内布置摆设阔绰?!同您直说了吧,满大街贴的三人众牌广告的东家就是这位主儿,那些都是她自家带来的体己,我们贝勒爷最是规矩,可没这么多银子。”
孙之鼎暗自咂舌,难怪那价值千金的芳香之物她说撒就撒了,感情是自家出品,不心疼呵。就冲这份财力,四贝勒也该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换了谁都会这样,何况传闻此女甚美,一举多得的事谁不乐意做啊。
小高子见了孙之鼎的表情,暗暗叹了口气,是男人都会羡慕自家爷财色兼收,哪知道这个美人是带刺的玫瑰,轻易靠近不得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