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岳山这次是用一脸不屑的眼神看着郑介铭。
他的反应,完全在郑介铭的预计之中。
郑介铭之所以提出要求让王岳山同行,其原因与让王岳山、耿直和他一起坐在车座前面的目的是相同的:想要把王岳山控制在身边,避免当他不在的时候,与其他人产生冲突。他注意到王岳山自从受伤后,就处于谁也不买账、一副火药桶的状态。
郑介铭下定决心,要让这硬骨头按照我的安排走,至少从表面上,不能跟我作对!不能跟大家的生存权利作对!
否则,即使采用些强硬的手段,也必须让你知道,这个队伍里必须朝着一个方向去走,一个能够让大家有最大概率平安存活的方向去走!
对付这种硬骨头,无非三条路,抛弃;稳住;或者在最关键的时候,狠狠给他上一课,让他彻底的乖下来。
第一条路是郑介铭所不愿意选择的,他知道要想将王岳山抛弃,并不难,难的是之后的队伍一定会出现分裂。金虎之前说的那番话里,包含了很多层意思,但郑介铭踅摸出的其中一层,带有警示的意味。更何况,方心平和王承难也确实需要人去照顾,在这方面,不可能有比亲爹照顾自己的儿子更加上心的人了。
而第二条路是他一直在设法走的,现在他也打算从这条路入手。
“呵呵呵…”郑介铭笑了笑,站了起来,“老王,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
“什么意思?”王岳山见郑介铭胸有成竹的站起来,反倒觉得不解。
“一会儿如果我们出去找寻物资,你觉得,什么人去比较妥当?”郑介铭问王岳山,“如果我、耿直、金虎、花奉、周记堂、金玥出去,你觉得会怎样?”
王岳山一时间开始感到有些糊涂了,你们派出谁出去,管我什么事?我只需要坐收渔利就好了!他有些无赖的想着,但又觉得郑介铭话里有话,不知道郑介铭葫芦里装着什么药。实际上,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连大家总共人数有多少都还是不清不楚的。
“你把话说完,不要只说半句。”王岳山有些急躁,他不喜欢猜哑谜。
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去自己想想。郑介铭心里说着,这根骨头我今天啃定你了!
“留下的全都是伤病员,王双曼、行动不能自理,秦琴、瞎了一只眼,也无法战斗,其他女人也不必多提,能战斗的只有你、董原、李轩,岂不是太危险了?”郑介铭回头看着王岳山。
王岳山从郑介铭的话语中咂摸出微弱的敌意,他怀疑郑介铭在挑衅自己。
“我对你可没有恶意,我对心平充满了感激,人要知恩图报,当初如果不是你,不是心平搭救,我早就死了。”郑介铭看出王岳山眼神的变化,立刻提前打好圆场。
王岳山正要脱口而出,‘知道就好。’不想郑介铭根本不等他接嘴,马上将话题转回正题,“即便外出找物资的人少一些,也不可能不带着硬手出门,若是留下周记堂、耿直,换上董原、李轩?不但外出的人危险了,对留下的人更危险。”
王岳山这时候突然醒悟过来,郑介铭所指出的“危险”分别是什么。王岳山开始仔细盘点,究竟这群幸存者中,自己都得罪过谁。
李煜、周记堂、金玥、耿直,这些人多少对自己都心怀不满。在绳子断掉的事情中,董原、李轩能够帮着自己说话,但这两个人未必可靠。金虎勉强也算是同情自己的,其他人,似乎都在事外。
而且,出去的人如果不回来、或者故意迟些回来,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郑介铭仔细观察王岳山的脸色变化,等了好一会儿,看王岳山没有发作,知道他心中开始缺乏底气了。
“所以,最好的选择,还是我、你、金玥、耿直四个人外出搜寻物资比较安全,对大家都安全。”郑介铭说着。他的这个方案,将耿直与金虎隔开、金玥与李煜隔开,花奉、周记堂与董原、金虎、李轩,相互之间虽然有不同的想法,但是也不至于产生矛盾。这些人有李煜在,还是比较安稳的,大本营的力量也获得了保证。
“艹你大爷!你他妈是不是在威胁我?!”王岳山猛的从地上站起来,他突然间回过神,想到郑介铭苦口婆心说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要驾驭自己。
郑介铭突然目露凶光,脸上的肉横着,恶狠狠的盯住王岳山,他比王岳山稍稍高出一个头,此时背靠着门外,光线射进来,让他的脸色边的异常的黑暗。
“谁也不用去威胁谁,现在是乱世,谁走错一招,大不了全军覆没而已!我跟你虽无过节,都是为了大家好!”
郑介铭充满杀气的说完这句话,收回了凶光,又恢复了正常的平静而友好的表情。他从烟盒子里再度抽出两根烟,同时点燃后,硬塞给王岳山一根。
“谁要是敢欺负到孩子的头上,我郑介铭自然也不会轻饶了他。”郑介铭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重,他自己虽然也为自己同时点燃了烟,却并没有再吸第二口——他并不是为了抽烟而点燃自己手中这根的。
他看着王岳山把烟塞入嘴中,才徐徐说出最后一句话。
“这不是道义,而是生存的利弊。”
王岳山内心深处最后的嚣张轰然倒塌,他知道自己的软肋实际上已经被郑介铭牢牢地捏在了手里。而且,这趟门,他非出去不可,他若是不亲自跟着去,很可能出现诸多不利于自己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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