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柄剑斜斜刺入常乐肋下的时候,他混乱至极的脑袋终于清晰了一些。
我在做什么?我究竟在求生,还是求死?
仅仅因为被心爱的女人出卖,就要用自杀式的战斗了结自己,这不是勇敢,是怯懦,是窝囊!
恶魔之子若这样稀里糊涂送命,简直是给伟大的先祖们丢脸!
这几乎致命的一剑,反而激发了常乐活下去决心。
如今无处可藏,众目睽睽之下不能进入兽魂空间,施展“虹飞”技能也不足以跳出巨大的包围圈,毕竟敌军上千之众,铺满了附近几条街。
那么只有先保护好自己,再一路杀出去!
于是他奋力一脚踹开了面前的对手,借着反作用力仰面而倒,在地面溜冰一样滑行,转眼缩到床下。
剧痛令常乐额头滑下冷汗,但他动作仍然快速有力,先将衣服打个结,压迫伤口止血,同时掏出幻羽天露猛灌一口,这神药不但能迅速修补创伤,连刚才消耗的体力也得以恢复大半。
屋里的敌人还剩七八个,人虽然少了,可是反而更容易施展,不会被同伙碍手碍脚。他们也不打算给常乐喘息之机,几柄剑紧跟着穿透床板,向着常乐身体撺刺。
“秃秃”几声,剑尖都戳在了常乐左臂的盾牌上,听声音不像金属相击,可那盾牌牢不可破,而且疾刺的利剑都被盾牌奇怪地散去了力量。
一秒钟前常乐还没有盾牌,现在他有了,君王套装之黑剑和黑盾都已召唤而出。
如此一来,他的力量也从战师巅峰飞速攀升,一倍,两倍,三倍……
到达八倍的时刻,量变就成为质变,那力量超越了强悍人类的范畴,进入自然伟力之领域。
房间里的近卫军军官懵然不知床下的变化,以为再加点力气就可以完成任务,利剑挥去,将木制床板和铁艺床架不断劈开。
这些人都是战师,金属物品在他们的利剑之下,硬度与黄油没有差别。
“出来吧,你这只躲躲藏藏的耗子!”一名军官哈哈大笑。
下一刻,常乐就从床下一跃而出,携初级战灵的磅礴巨力,将狂笑者一把揪住,随手抛出窗口:
“滚!”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军官狂笑尚未来得及停止,从“哈”字的尾音转为凄厉的“啊”,变化起来相当方便,连贯自然。
而惨叫声从屋里延伸到窗外,随即戛然而止,因为那下面正是严阵以待的长矛阵。士兵们撤手都来不及,眼睁睁看着长官被自己挑在长矛上抽搐。
远处瞧热闹的人群发出又一阵惊呼,被屋里那个拒捕的“叛徒”打出窗外,又死于长矛阵的军官至此已经多达七人。
很多士兵转头看向菲利普侯爵,希望他能改变命令,让大家把长矛放平,如果再有哪个长官掉下来,他们也好拿手去接。
侯爵却面孔铁青,一语不发。
四周围观者越来越喧闹,议论声喊叫声铺天盖地。
这些人包括酒店的住客,也包括附近居民和酒馆里的酒客。
有点身份的居民都在骂骂咧咧,痛斥“那个贱民”出手残忍,害死这么多高贵的皇家军人。
酒店住客则不同,他们被军人撵出来,还不许带行李,并且被一群士兵围着,等待事后甄别身份。
而绿森林是帝都第一流的豪华酒店,住客不是有钱就是有势,根本受不得如此羞辱怠慢,何况有些贵族男女在里面偷|情幽会,现在被士兵押在街边,等于公开曝光。
所以他们痛恨常乐的同时,也把菲利普侯爵和近卫第五师骂得狗血淋头。
支持常乐的人不多,但声势一直在壮大,凡是对现状不满的,都拿常乐当了反抗现实的精神寄托,而且他的故事本来就颇有传奇性,吸引了不少崇拜者。
常乐那位酒友就在其中,这时向身边朋友感慨:
“这个贱民常乐,真是一条好汉!这么多人打不过他一个!”
说完,他忍不住摘下帽子,仰视“绿森林”三楼的窗口,笑了笑:
“前两天我刚跟人喝酒聊天,说了一晚上贱民常乐的故事,没想到这家伙就住在酒馆对面!你说有多巧!”
正说着,又一名近卫军军官撞破墙壁掉下楼,这人情不自禁大喊一声:
“好!”
身边朋友立刻捂住他的嘴,但是叫好的远不止他一个,周围原本沉默着的人群,此刻越来越激动,敢于给常乐喝彩的人数一直在增加。
甚至其中还有不少女性尖叫,哪怕是个土匪强盗,能孤身一人把官军打成这样,也足以吸引无数纯情少女的芳心。
“烧!放火烧!把绿森林给我烧了!”侯爵忽然大吼。
因为刚才那军官是从另一处破墙而出,说明战场早已不限于常乐的房间,整个三楼都要打烂了,许多屋子朝外的墙整面倒塌。
而且现在楼上战斗的动静明显加大,整座楼不断震动,碎石纷纷飞落,将下面士兵的盔甲砸得“咣咣”作响,不时有人翻着白眼晕倒。
反正再打下去楼也要塌,不如一把火烧了,将那个该死的贱民化作一团灰烬,若他敢跳楼,自有长矛阵伺候。
“楼里还有我们的人!”一名中校军官急忙提醒。
事实上,除了去动手抓常乐的十多个高手,还有很多士兵在一楼和二楼堵楼梯,同样是密不透风的长矛阵。
菲利普冷冷一句:
“执行命令!”
然后他威胁式地挥了挥手中剑,剑刃上血迹未干,正是来自前一位顶撞他的军官。
中校脸色惨白,不敢违抗侯爵的命令,可楼里那些长官也是多年同袍,还有一位少将副师长就在其中!
楼上的打斗声忽然停止,整座“绿森林”安静下来。
里面安静,外面却沸腾起来,有人认为军队赢了,有人猜是常乐获胜,甚至当场就要开赌局。
而绿森林的住客则拼命冲击士兵的防线,对着侯爵怒吼,抗议放火烧店的命令,因为他们的行李都还在楼里。
侯爵不理睬住客的喊声,又一次怒吼:
“上边的人已经完了,立刻点火!给我烧!”
“点……点火,拿火把!”中校重复了侯爵的命令,可是声音异样地小。
就在这时,他发现不必再矛盾挣扎,因为常乐下来了。
首先出现的,是几名幸存的高级军官,连滚带爬逃出大门,个个面目青肿,瘸着腿捂着脸,明显是挨了一顿暴揍的模样。
“上面怎么样?将军在哪里?”中校急着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