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周掌印愿意身先士卒,宫禁也确实该正一正。”齐国公主语重心长的对陛下进言道,“自太宗朝允许内侍和宫女对食,便严令他们不得在宫中行淫秽之事。宫里主子们本是体恤他们侍奉天家辛劳才给他们这份恩典,若是不知感恩,那就得好好罚上一罚。
昔年父皇曾在田贵妃宫里查出过这等事,那时候可是将犯事的宫人撵出宫去,且连田贵妃都跟着没脸,一并罚了三个月的俸。陛下可不能小看这些污糟事,将来宫里头还有荣王在内的好几位小主子呢,别叫这起子下作的人带坏了主子才是。”
陛下沉默而平静的点头,轻瞥了我一眼后,令内宫监的人即刻去我房中搜查。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内官监的人便回到交泰殿,秉笔严守忠向陛下奏报,“臣等在周掌印房中发现了一些物事,不敢确定是否掌印之物,只好带来给陛下过目,也请掌印辨认一下此物是否确系他所有。”他说着觑着我的面色,向我做了一个皱眉的动作。
他侧目示意内官监内侍将东西呈上,只见一个内侍拿了一支精巧的盒子,并几卷画轴上前。他先将画轴展开,不出意外是一幅幅色彩绚烂的春宫图。
“啧啧,快合上吧,这里还有年轻的主子呢。”齐国公主撇了一眼便愤然说道。
严守忠忙将画卷好,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那盒中之物怕是更……郡主殿下还是回避的好。”
齐国公主听罢忙示意高景澜先告退,高景澜从容的笑道,“祖母多虑了,我自不会理会那些污秽之物,不过是想看看皇姨母怎么处置这些人,将来我管家的时候也能学着点儿。”
陛下听了一笑,“景澜真是泼辣的性子。罢了,严守忠,把盒子打开给朕看看。”
内侍领命上前一步,将盒盖打开,里面只有一物,正是一个竹制的狎具。
我虽然心里有准备,但此物突然*裸的呈现我面前,还是令我顿感难堪,背上的冷汗一层层的冒出来,脸上却只觉得火辣辣的。
“元承,这是你的东西么?”陛下向我温和发问。
我深吸气,欠身道,“回陛下,不是。臣从未见过此物。”
“这可是从你房中搜出来的,”秦启南反驳道,“除非是严守忠想要嫁祸于你。”
“臣万万不敢。”严守忠立即躬身回道。
“陛下,如今赃物在此,这周掌印管理内廷,自己却秽乱宫闱,该当严惩。”齐国公主鄙夷的看了我一眼,说道。
陛下沉默片刻,忽然笑道,“倒也奇了,元承自请搜查,偏就在他房中搜到了这个。天下间还有这样明知自己是鬼,还往钟馗身上撞的人?”
秦启南不满她的说法,扬眉追问道,“陛下是觉得有人故意陷害他?”
“朕觉得蹊跷。有没有人陷害且不说,元承在朕身边这么多年,从未和哪个宫女过从甚密,朕觉得他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陛下忘了他在宫外还有一个外室么?这可是人尽皆知的事。”秦启南缓缓避着茶叶,慢条斯理的说道。
陛下淡淡一笑,“你也说那是在宫外了,不碍宫禁的事。朕亦无权限制。除非他是在宫里头和哪个宫人有过不堪的行为。”
“陛下,他在宫中确有交好的宫人。”胡珍忽然开口,豁然指着我道,“臣知道,他近来和荣王殿下的乳母方氏走的很近,大有嫌疑。”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秦启南几欲站起,怒喝道,“你说什么?此话当真?”
胡珍在他怒目逼视下有些畏惧的向后退了退,旋即仰首肯定的道,“臣不敢扯谎。有没有这事,王爷宣那方氏来一问便知,恐怕方氏房中也窝藏着什么赃物。”
“去查!立刻去方氏房中搜查,连她人一并给本王押来。”这一次厉声下令的却是秦启南,事关荣王身边的近侍,他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方氏被带进来时,脸上有着明显的惶恐和不安,她跪在陛下面前,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方氏,有人揭发你与周元承私相交好,于宫中行秽乱之事。本王问你,果有此事?”
方氏嚯的抬起头,惊惧的望着秦启南,又转而望向我,呆立片刻,她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怎么可能…...”
秦启南看向严守忠,严守忠稍作犹豫,还是捧着两件衣衫上前呈于陛下,“臣在方氏房中发现了这个,但不知是不是做给其家人的。”
陛下将手中衣衫展开,正是那日方氏拿来送我被我婉拒的两件。她一壁展开,秦启南一壁喝问道,“这是不是你做给周元承的衣服?”
“不是,不是……”方氏早已慌乱不堪,只一味的摇头。
“咦,我瞧着这衣服倒像是按照周掌印的身量做的呢。”高景澜看了看衣服,又仔细的盯着我看,最终满意的得到了这个答案。
“这是奴家做给丈夫的,怎么说是做给周掌印的呢?”方氏又急又气,目中已隐约含泪。
“陛下,这方氏满口胡言。”胡珍再度出声,他盯着方氏冷笑道,“臣早前在礼仪房供职,负责挑选奶口,刚好见过这方氏的丈夫。那是个五短身材体型微胖之人。眼前这件丝绸罩衫一望而知是适合身量高且瘦之人。若说是做给周掌印的倒也相宜。”
秦启南面色沉郁,忽然嚯的一声将那盒子掷到方氏面前,斥道,“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和周元承行秽乱之事所用之物?”
盒子在被猛地丢在地上的瞬间便散开了,里面的狎具滚落在方氏腿边,她在看到那物时脸色陡然变得惨白,仿佛受了巨大的刺激一般惊叫了一声,向后一倒跪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