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早知道咱们该要些开花弹!”
前队船上,瞧着附近自家的一艘船已经被黑烟笼罩,不断有人跳水,冯一定咬牙恨道。
“开花弹在海上可不好使……”
白正理摇头,他也听说过,那种武器若是没掌握好时间,丢到了水里,就是块石头而已。
“打敌台!打得他们不敢有人站在上面!”
冯一定无奈地下了命令。
冯一定的认识也很快成为其他人的认识,神臂炮的射程远,即便在二三十丈外,聚在敌台上的清兵也能被有效杀伤,白燕子的船队每船各有五六门神臂炮,分据两舷,顿时轰得清兵不敢再居高临下,火攻势头也嘎然而止。
瞧着清兵都远远散开,只以鸟枪碗口铳跟自家船只对轰,白燕子摸摸自己的腰刀,一身慨叹,竟然想不到,水战之法已经变了,比的不是谁人多船大,而是谁枪炮犀利。
“跟前队汇合,结圆阵,咱们就是只刺猬,把清狗牢牢粘在这里!”
白燕子心里有了底,一声令下,船队前后相接,外围跟清兵炮火互轰,里面还围住了三四条没走掉的清兵船只,这时候换他们左右夹击,逼前近战。虽然这些船每船有百来名清兵,却只有两三门碗口铳,二三十杆鸟枪,二三十张弓,跟白燕子每船的六十枝火枪,五六门神臂炮相比,在火力、射程和射速上完全处于下风,再被左右夹击,不过片刻时间,船面就血水横流,船身也千疮百孔,有一艘船甚至已经打起了白旗。
大半个时辰后,清兵已经丢掉了四五艘船,而白燕子只被烧掉了两艘,剩下的清兵船只虽然还多出白燕子一倍,但不仅再不敢打接舷战的主意,连靠近射火罐火砖的战术都不敢再用,就在三四十丈外跟白燕子船队对轰,就跟一条围着刺猬打转的狗一般,只觉无处下嘴。
“萧总办胡总领他们,也该动手了吧……”
白燕子也不敢贸然散开队形进攻,毕竟他船少,再如之前那般被左右夹击,一时不慎,放了敌人近身,那也很是头疼,毕竟他之前只是海匪,很少用火罐火砖这类以伤船为目标的武器。
靠一己之力败敌的目标,现在看来是难以实现了,但白燕子领受的任务已经实现,他将清兵牢牢拖住,就如砧板一般,就等充当铁锤的主力出马了。
“施世骠还没出现,白燕子还顶得住!”
战场东面,一艘小快蛟船上,梁得广观察了好半天战况,作出了这样的判断,在他身后,一个兵丁拉动绳索,船上竖起的小桅杆顶部,一盏红灯明暗不定,将信号发了出去。三四里外,又一艘快蛟船在重复着相同的信号,信号被三艘快蛟船相继,最终传到了十二三里外的金鳌号上。在金鳌号后,银鳌号、金银鲤号,都静静在海面上随波起伏,宛如密林中潜伏守候猎物的猛虎。
“还是没搜索到施世骠船队的踪迹!”
另一条消息由向北延展的快蛟船队发回。
萧胜皱眉沉吟片刻,朝胡汉山点了点头。
“施世骠可以等,但咱们等不起,就下第二波鱼饵吧。”
胡汉山兴奋地点头。
“没见贼军快船!?”
战场北面十多里外,三十来条大青头也正泊在海面上,一条小快哨靠上了居中的座舟,这条船是战事爆发之初,就从清兵船队里划出来。听了部下的回报,施世骠那短粗眉毛也拧出了弯。
“继续等!”
施世骠脸色不变,他已经确定,萧胜肯定投了贼军,能看出他没在现场,那几艘快船,自然是备着对付他的,跟这部下过招,可得小心谨慎。
开战是正午时分,未时已过,白燕子和清兵两边都在心焦。这般对轰,清兵固然是捞不到好处,可白燕子船上没炮,靠着神臂炮,也是只防难攻。牛邓二人不愿徒劳无功,况且已经折损了六条船,怎么也要把白燕子打退,白燕子则是久侯萧胜胡汉山,他是没那个眼力,能看出来敌里有没有施世骠。
“白帆!东面有白帆!”
白燕子心中的焦躁正越积越多,白连仁忽然叫喊起来,端起望远镜看过去,两簇白帆,占着上风,正鼓胀胀兜着,带着帆下的船身轻盈划来,终于出了口大气,接着又心生疑惑,跟军议会所定的方略不符啊,怎么才两条船?
“才两条船,分出几条去围攻!”
牛昂邓云超没怎么在意,反而心中也落下一块石头,贼军的快船终于出现了,说起来自己像是中了埋伏似的,可区区两艘船,能顶什么大用,这埋伏也未免太儿戏了。
“不仅是清狗,也让白燕子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海战!”
金鲤号上,看着那硝烟升腾的战场急速靠近,胡汉山嘿嘿咧嘴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