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世骠思虑周全,就准备动手,却不想风云激荡,另有一副棋局在等着他。
七月四日,湖南长沙抚远大将军行辕,胤祯吩咐左右将累得几乎快断了气的送信人搀扶下去休息,接着展开两封急报,铺在桌上,看了又看。
好半响后,胤祯决然道:“大军中营南下,急奔郴州前线!”
这是要亲临一线了,左右将佐全都下跪苦劝,可使不得!先不说胤祯贵为皇子,不可随意涉险,现在大军中营只有京营旗兵五千,还有近两万四川江西绿营没能赶到,这点兵也不够应付可能的危险。
“贼军两面回援,若是延信在宜章有所耽搁,形势不堪设想!”
胤祯心中算得清楚,料敌从宽,贼军可能在七月十日就能到宜章,在这六七天里,没能击败郴州李肆的话,这一战的结果可就难说了。为防备最坏的情况出现,他这五千人马也必须压到南面,会合噶尔弼,与延信南北夹击,猛攻李肆。
“将贼军回援的消息急报延信,他该已在宜章整备。”
接着胤祯再如此吩咐道,延信五万大军压下,宜章肯定是占住了。
“攻!继续攻!”
宜章北面,延信气急败坏地呼喝着,前方硝烟升腾,轰鸣不断,大批溃兵穿破烟尘,正狼狈退下。
“当面是贼军红衣兵,是主力!”
“定是自福建广西而来的援兵,将军,战局已变啊!”
满脸烟尘的将佐退下来,朝延信嘶声禀报着,却被延信一脚踹倒。
“放屁!就算李贼自两面调回主力,我也该先收到消息,总不成他们比八百里急报还跑得快吧?当年摄政王领兵入山海关,昼夜百里,才赢得石河大战,贼军还能强过当日我满洲劲旅?”
延信挥着马鞭指向南面:“听到没!?只有枪声,还有那开花弹小炮的声音……”
话音还没落下,咚咚咚的闷爆之声如潮水般扑来,在场上百军将顿时呆住,延信脸色也瞬间煞白。
“从渡口到这里,竟花了半天时间,都够从韶州到清远了。”
羽林军白城营指挥使彭世霖恼怒地嘀咕着,就因为营属的八斤炮没到位,战线始终拉不齐,飞天炮也难发挥作用,白城营以排枪在临时阵地上阻击清兵,在他看来,真是险况连连。
枪炮弹药都是全新的,来不及试射就直接开火,士兵们手里的永历式火枪还满是牛油,器械如此,人更是仓促,从马车里出来,气都没喘匀,就跟清兵交上了火。
现在白城营基本到齐,可当面却是延信的五万大军,五万啊……
“以一对三四十倍之敌,多豪迈的事……真希望能多给我点时间。”
彭世霖心绪复杂地嘀咕着,羽林军是李肆的嫡系,而白城营则是嫡系的嫡系,身为英德彭家子弟,能得了白城营指挥使的职位,他这个默默无闻的人,总是被流言蜚语包围着,现在可是塑起形象的好时机。
“哟……你们顺西江而上,居然只快了我们三个小时!?”
一声吆喝如一盆冰水,浇到了彭世霖的头上,这是鹰扬军青浦营指挥使方堂恒的嗓音。
“我们可是从广西腹地跑回来的,你们就挨着广东边上。”
彭世霖不甘地回答道,同时向破坏自己扬威美梦的方堂恒投去愤怒的目光。
“一百个小时……真是难以置信,一百个小时,全军就从福建穿过广东,到了湖南,到现在我还觉得自己像是躺在船上,梦还没醒呢。”
方堂恒这么感慨着,彭世霖深有同感,和他齐声长叹。
“唔……尿急,这里没准备厕所么?”
“军部医院的嫂子们还远在韶州呢,你的鸟再大,总不能亮到韶州去吧。”
彭世霖左右张望,引得方堂恒嗤笑不已,然后方堂恒也抽了口凉气。
“见鬼,从江船转马车,到了宜章再调度人手,我也是憋了一整天……”
“来来,一起爽快。”
两个年轻人解裤带掏小鸟,飙射的水柱由隆隆炮声托着,稳稳地射向北方。
“谁先完谁就把那片阵地让开……”
“跟我方龙头比!?你还在发梦呢?”
一边飙着,两人还一边唠叨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