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朱绶理解到位,可听到李肆说起自己的女儿,心中咯噔一震,眼下不正是绝好的机会么?
“呵呵,天王再不是四哥儿,小婵……也不是那个追着关夫人裙角的小女孩了,她今年已是金钗年华,天王你看……”
金钗年华是说十二岁,李肆微微怔仲,时光如梭啊,李朱绶的女儿,在他记忆中,还是个胖乎乎的小丫头呢。
“十二岁啊,虽说小了点……”
李肆目光悠悠,李朱绶呼吸急促,太好了!李天王真有此心!这琉璃宫***还宽敞得很,再起一座婵园足够。
“可我座下那帮小子,年纪也不算大,贾昊吴崖于汉翼等人比我小两三岁,这几年泡在军中,都没来得及给他们考虑婚事,是我失责。看你家小婵中意哪个,我去当这红娘。”
这一番话说出来,李朱绶一张气度雍容的大白脸顿时青了,心说那帮蛮娃子,终日在战场上混,谁知道什么时候来个三长两短,要结亲还不如去找刘家兄弟,或者是苏文采薛雪之辈。
可想到李肆身边不过三个,不,四个,也不对,该是五个女人,而且还没正妻,跟身份实在不配,之后怎么也该还会添纳新人,李朱绶很不甘心。暗道女儿还小,还是以后尽量制造点机会,让李肆能看中自己女儿最好。
不管是朝中士子,还是乡试举子,终究是掌中蝼蚁,力量太小,李肆可以从容布局,劝进表和郑之本的事也没太放在心上,甚至摆出雍容大度的姿态,将郑之本也点为举人,这内外两拨读书人,李肆决定慢慢调理。
李肆回广州,更重要的工作是推进英华工商布局。清廷宜章大败,必须驱动自己的工商机器,趁势榨取到最大好处,同时消除这部机器运转时仍然还在嗡鸣的不和谐之音。
可没想到,工商之事还没着手,一大帮洋人找上了门。这些家伙都不是商人,或者说不是单纯的商人,原本以南洋公司身份接洽洋人的安金枝跟这些人没得谈,不得已才把事情尽数推给了李肆。
什么教宗特使多罗,这家伙居然还没病死?什么耶稣会代表郎世宁,等等,这家伙不是画师么?还有什么不列颠东印度公司的特别代表波普尔,嗯?听说这家伙以前还跟萧胜贾昊有段不得不说的亲密接触史。至于澳门总督代表欧礼旺,你这名字就是讨打么……
瞧着名单,再看看一头急汗的尚书厅礼科官员,李肆心说,这半年里,自己倒还真耽搁了太多事,比如说天王府的机构调整,原本要在官府下乡和民宪商宪事搞定后就着手,却又转头埋进了战事里。
英华很熟于跟洋人打交道,但那都是商事,现在这帮洋人要谈的是政事,天王府的架构里,就只有礼科能对得上,可礼科那帮读书人全是搞什么制诏仪礼之类的装修活计,搞外交可不习惯。
想了半天,总觉得没个放心人能主持对外交涉,甚至完完本本传递这些老外说什么的人都难找,李肆犹豫半天,不得不暗叹,自己还是走上了后宫救国的路线啊。
“转告九秀夫人,让她挑选人手,搭建一个通译班子。”
李肆向自己的内廷文书发布了这样的命令。
心思转到天王府的行政架构上,觉得这事也很重要,最好马上着手解决,田大由又找来了。
“宜章一战,有太多新的经验教训,军需署必须调整枪炮军械的生产和研发计划,四哥儿,咱们军需和佛山制造局一帮人,也想得你当面表彰,是不是去佛山一趟?咱们青田公司一帮老人,也想好好跟四哥儿叙叙了。”
田大由一番话说得李肆想拍脑袋,怎么把自家的老叔伯们都怠慢了呢?老丈人关凤生一直埋首佛山制造局,年后就再没见过,像是林大树、何贵、邬亚罗邬重父子,更是很长时间没好好当面聊聊了,眼下这新立之国已经跨过生死门槛,怎么也该跟这些起家的老搭档们联联欢。
脑子再转向新的方向,彭先仲又找上门来,他是代表湖南商人来请愿的。自去年开始,被年羹尧和叶九思赶到广东的湖南商贾成千上万,现在英华军宜章大胜,他们都希望英华军打回长沙,为他们复了家园。
“我已劝过他们,说军务非同儿戏,天王自有布置,可他们回乡心切,不少豪商串联起来,要组商团护卫,自己去夺土。天王在宜章败了鞑子,他们都觉得清兵不堪一击。”
听得商人如此奋进,李肆抽了口长气,这可使不得!
从英德白城温柔乡里挣脱出来,还没把无涯宫肆草堂的王座捂热,如山一般的事务就压倒了身上,李肆眼冒金星,长叹道:“我怎么觉得自己像是被打败了的康麻子呢?恨不得分身无数,飞到四处去补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