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雨悠啊……”
厚着脸皮,李肆就去牵段雨悠的手,入手却是一卷文书。
“这是南洋公司的文报,按着你的文书分类处置章程,你得在今天作出批复。”
段雨悠侥幸逃过狼爪,慌慌张张地回了自己的房间。看着那如惊兔般逃走的身影,李肆摸着鼻子,暗道真没想到,这姑娘平日的大方还是装出来的。自己是不是干脆霸王硬上弓,如同之前范晋“降伏”管小玉那般呢?
心绪正飘忽间,展开那份文书,李肆眼瞳猛然一亮,蓬的一声,巴掌重重拍在书案上。
“好!”
李肆很高兴,南洋公司的布局,终于初见成效,段雨悠刚才那随口一问,原本也是他正伤神的事,现在有南洋公司送上的大礼,他终于能如愿以偿地动手开荤了。
今年英华的中央财政收入预算是九百万两白银,这其中包括工商总会的八百万两、自家产业的一百万两,而南洋公司现在还是投入期,李肆并没指望马上获利。
将预算定得这么高的原因,一方面是英华在两广管治稳定,税收必然增加。另一方面也是现实需要,今年清廷肯定是要有大动作的,强度必然强过宜章之战,到时候可能三面开花,不预先在财政上作准备,那可就危险了。
而从李肆自身出发,他也想在今年将英华第一阶段的国土版图完全收纳下来,包括云贵和福建、湖南、江西一部分。这是广东经济圈所辐射的范围,他在这个经济圈里锻造出未来英华的核心。为此即便清廷不动作,他自己也要动作。
国库要收九百万两白银,其中工商总会的八百万两还分两部分,一是相当于营业税的公司税,预算要收五百万两,一是关税,预算要收三百万两。
工商总会在营业税这一部分,自去年开始,就由保护费性质向国家税收性质转换,这个转换涉及到庞大的会计体系建立、海量的帐目核算以及繁杂的税则审定,到现在还没全部完成。只是在钢铁、纺织、盐业、机械、稻米等关键行业推开,其他行业依旧沿用保护费性质,由工商总会和行业会董连同尚书厅工商署三方协商数目。
整项工作除了彭先仲的监管,还得益于民间票行的兴起,三江票行将票行业务剥离后,升格为英华银行,管制全境金融,掌握着英华的白银流向,由此顾希夷也参与进来,进度还是可以期待的。
年前李肆去广西,一面是整合广西军政,一面也是坐等工商总会在这两项上拿出今年可以切实保证的数字。
结果让李肆不是很满意,公司税上,只有四百万两可以保证,基本维持着去年的保护费水平。关税方面,只有一百五十万两可以保证,差额有二百五十万两之巨。
彭先仲继续发动工商报效,但现在英华破开工商钳制,百业兴盛,加之民间票行又开放了。几乎所有工商都红了眼地要将银子流转起来,绝不愿一厘转到生不了利的方向,所以效果不是太好,差额还有接近二百万两。
这么算下来,今年国库收入总计该有七百万两,也勉强能满足李肆所需了,就是没有太多回旋之地。原本李肆也就准备着以七百万两银子为限花钱。可这数目紧巴巴的,总是少那么一点垫底。
却不曾想,南洋公司开门红,送上一份大礼。
吴崖领受船队下南洋,第一站是广南国的会安,那里是南洋一处贸易盛地。南洋公司之前早在会安立下了商馆,吴崖是去进一步拓展地盘的。
广南国此时的阮主是个“自由贸易主义者”,当然他也是被迫的,会安作为一国贸易要地,对***、爪哇和欧洲的贸易,被各方所把持,既有汉人,也有***人,还有荷兰人等等。这几方势力在会安各有地盘,是比黑社会高一级,比官府第一级的隐性社会。
吴崖所领船队在当地联合汉商,将英华商馆扩大为一处贸易据点,其间暗中教训了不少***人跟荷兰人,也联络到了当地华商,将广东到会安的商路稳定下来。
这份文书,就是南洋公司对今年会安商路贸易收入的预期,数目超乎李肆的期望,全年仅此一条商路,就能有近二百万两贸易额。
再算算吴崖的下一站,南洋公司在今年怎么也能实现五百万两贸易额,这不仅意味着英华海关会有五十万两关税,纯利怎么也在百万两以上,而南洋公司,本就是李肆、安金枝和工商总会的私有物。
南洋公司的百万两纯利自然不会全转到英华国库,可转个一半却是没问题,毕竟南洋公司自身还要发展。这么算下来,李肆全年的国库收入预算,已经能到八百万两银子。
英华治下不过两广之地,最多一千五六百万人口,一年就能有八百万两银子可花,而且还是除去维持地方管治的数目,李肆自然感觉幸福。从国库收入来说,康麻子现在一年也不过三四千万两,被自己割了两广,估计还得少个三五百万两,这么一比较,双方的差异已经不是疆域上那般悬殊。
从财政角度看,英华一国,已经一只脚迈入了近代国家的行列,比北面的清廷已经领先了半个时代。
“咱现在也是个有钱人了,如果老萧知道,他今年的海军预算还能再多二十万两,不知道门牙是不是会笑掉。”
李肆一边修改今年的军事预算项目,一边这么想着。
“但愿吴崖那小子别杀起了瘾,搞乱了南洋事态,我可没额外的银子在南洋开战。”
接着他心中又多了一丝这样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