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下转了一圈,有了消息:“那是帮旗兵,全投降了,说他们不是满人,是朝鲜人。”【2】
方堂恒很是火大:“朝鲜人!?这时候就认祖宗了?晚了!推到城下去,全都毙了!”
天心阁城墙上看似无人,其实伏了大片绿营和旗兵,都透过垛眼看着城下的情景。就见一群红衣兵将一百多朝鲜兵推了过来,到了城下,那帮朝鲜兵乱了,有的撒腿就跑,有的跪地求饶。红衣兵也没管是跑还是跪,利索地端枪就射,甚至还有人扛着手臂粗细的神臂铳,轰的一声就打倒一片,片刻间就将这一百多朝鲜兵变成一堆尸体。
这几十个红衣兵用刺刀挨个在血泊中的尸体上各补一刀,再施施然而退,城头数百清兵没一人敢露头。等到红衣兵走得远了,才有哇啦哇啦的呕吐声连续响起,那帮红衣兵杀朝鲜兵的俐落劲,似乎比枪子上身还可怕。
“军心……这样的军心,怎么可能守下去……”
被鄂伦岱发配上了天心阁的何腾林痛苦地***着。
“用条石堵绝城门!再不许人进出!”
鄂伦岱也光棍,反正这段日子抢运了不少粮食进城,就堵死逃路,让这一城变作绝地。
“长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鞑子皇帝的大军。”
方堂恒教育着摩拳擦掌来请战,想要攻进长沙城的部下。在青浦营背后,鹰扬军的将旗正在妙高峰展开。
“城南书院呢?在天心阁?”
妙高峰,李肆看着眼前的高峰寺,很是不满。
“等打下长沙,就把书院搬过来,这什么佛寺滚一边去。”
他很不客气地说着,长沙城南书院虽不如同在长沙的岳麓书院出名,却也是文胜之地。书院被毁后,就在原址上修了这和尚庙。李肆记不得书院是什么时候搬回来的,但既然他在这了,书院就得回来。【3】
“呃……天王,还是专心战事吧,巴浑岱大军已经到了城北秀峰山,离我们不过四五十里地。诺尔布大军也到了浏阳,正在宫山南麓扎营,离我们八十里地,这已是两面包围。”
临时兼任鹰扬军统制的范晋苦笑道,眼见大战拉开序幕,这天王还有些心不在焉,频频走神,就像是个观光客一般。
康熙坐镇岳州,领侍卫内大臣巴浑岱得受扬威将军印,正统领一万陕甘绿营、一万直隶绿营、京营八旗的前锋营右翼,西安、荆州和山西等地驻防八旗,共计三万多人自北面而下。内大臣诺尔布领勇略将军印,统领江西绿营两万多,加上内务府骁骑营共计三万自浏阳西来。再算上长沙城内的四万人,北面东面,十万大军如一把钳子,夹向自昭山北上,在长沙城南展开的三万英华军。
“别急,康麻子的撒手锏还没到位,这十万人就是守门把风的,绝不敢乱动。”
李肆安抚道,范晋毕竟一直埋首军务教导之事,军事指挥上并不擅长。两面清军虽然数量庞大,却不足为惧,他要等的正主还没上场呢。
在昭山闷了两个来月,李肆就忙着锤炼军队,不仅是将鹰扬军和虎贲军扩充到位,连带广西和湖南内卫也作了一番调理,现在已能参与这个战场,不指望充当正面主力,保障侧翼还是足够。
“康熙?他怎么可能亲临战场?”
范晋理解错误,很是不解。
“康熙当然不会亲临,甚至都不会轻易动用他手中的满蒙禁旅骁骑营,毕竟那是鞑清的根基,而且已经腐坏不堪用了。带着这些旗营来,不过是镇住场子,好推着各地绿营和汉军旗营上阵杀敌。而他指望破我英华军的撒手锏,是陕甘马队,还有新的满汉火器营。”
八旗骁骑营也以马队为主,还是八旗兵主力。可惜早在平三藩时,就被打得溃不成军,早没了先辈勇武,连康熙也不敢放心用他们,该只是摆在岳州震慑军心而已。
从顺治到康熙,对八旗兵的使用都有一条原则,那就是震慑而不轻易涉险。所以李肆不觉得康熙会昏聩到让八旗兵充当此战主力,特别是禁旅护军营、满蒙骁骑营,那都是纯满蒙八旗,一旦折损过多,那可就伤了元气根本。【4】
但既然康熙要亲征,就得带足兵马。不仅是擎领战局,以备后援,还防着局势败坏,他能安然北退。
除开鄂伦岱、巴浑岱和诺尔布三人所率旗营外,康熙还在岳州坐拥上述兵力,连带亲军营、步军营人马,计约三万人。而陕甘马队两万,满汉火器营两万,该是此战的核心,李肆更关心这四万人的动向。
四万大军的动向该是很容易搞清的基础情报,但罗堂远跟着尚俊一起亲自来报时,两人都是眼神发飘,显然是被什么东西搞得“神魂颠倒”。
“搞不清统属!?”
“混在一起了?”
李肆叹气,只是搞明白有多少清军,分布在哪里,这很容易,可要搞明白他们的编制和隶属关系,这还真是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