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军密集的箭阵令这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呼罗珊士兵们胆寒了,后面的十几只羊皮筏开始调头逃窜,而前面的筏子却无法调头,剩下的大食士兵只是死亡时间不同,
数百名绝望中的大食军弃筏跳水,愚笨者被河水吞没,聪明者则躲藏于皮筏下,但这种聪明也没有任何意义了,他们瞬间便被无孔不入的弩箭射死在水中。
河面变得安静下来,没有人力推动的羊皮筏在水面上静静地向北漂流,渐漂渐远,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之中。
这时,李嗣业也发现了对岸的异样,大食军竟然再没有后备军的投入,他惊讶万分,这三千先锋军分明就是来送死。
“李将军,快看,烽火!”有士兵指着远处的烽火喊道。
这时,一名骑兵疾奔而至,大喊道:“李将军,二十里外发现有敌军渡河迹象。”
李嗣业略一思索,他猛地反应过来,大吼道:“快!一万骑兵火速向南去拦截。”
“且慢!”李庆安一声断喝,喊住了正要出发的军队。
李嗣业急道:“大将军,这是敌人的声东击西之计,他们的主力必然是从南面过河。”
“我知道!”李庆安平静地对他道:“我已经注意了很久了,你派军队南去,才是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如果我没猜错,他们的主力仍然在对面。”
李嗣业乐愣住了,他头脑中一阵糊涂,他不明白李庆安为什么会这样说,李庆安继续道:“你可速派三千骑兵迅速南下,每人手执五只火把,造出唐军主力南下的声势,这样,就算是敌军主力真的南下,三千军也能支持一阵。”
“好!我这就下令。”
李嗣业转身奔回大队去发令,李庆安又望向了对岸,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四万军队没有了老巢,没有了后勤补给,就算渡过了河又有何用?你难道还不清醒吗?”
齐雅德忽然发现对方出现了一条长长的火龙,向南疾速奔去,他心中狂喜,调虎离山之计成功了,现在他手上还有五千军队,他也知道五千军队渡过了阿姆河也没有什么效果,他连忙飞奔上城,找到了站在城墙上眺望的阿布.穆斯林。
“总督阁下,唐军已经中计,他们主力南下,我请求立刻渡河。”
“你认为李庆安中计了?”阿布.穆斯林冷笑了一声道。
“可是,您看!”
齐雅德一指河对面已经远去的长长火龙,急道:他们的主力已经南下了,我算过,按火光的密集度,至少有一万五千人南下,对岸唐军有两万人,那现在对岸还有五千人把守,他们是轻装而来,没有带重型投石机,如果我们四万人强行渡过,五千人阻挡不了,现在应该趁他们没有发应过来,大军立刻渡河!”
阿布.穆斯林淡淡一笑道:“你太小看李庆安了,一个能在几天内就解决了河中危机之人,他会上你的当吗?我告诉你吧!你用什么办法骗他,他就用什么办法骗你,东方有句谚语,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明白吗?”
齐雅德低头想了想,他渐渐明白了,如果李庆安真的是主力南下,又何必点燃火把通告自己呢?这和他点烽火确实是一样的有漏洞。
“他点火把不是在告诉你,他其实是在警告我,希望我撤兵。”
阿布.穆斯林目光复杂地望着对岸,他知道李庆安其实已经看透了自己,他暗暗叹了口气,有这样一个对手,也算是平生之幸。
“他希望总督撤兵?” 齐雅德真的愣住了,他一点也没有听懂这句的意思。
“这是政治,你不懂的!”
阿布.穆斯林长长地叹息一声,此时,他觉得自己异常疲惫,他的直觉告诉他,阿拔斯已经撑不过这个春天了。
“可是总督阁下,难道我们就放弃河中吗?”齐雅德不甘心道。
“得到了河中就意味着我们放弃了呼罗珊,你明白吗?何况我们将面对的是李庆安的二十万大军,最后我们将一无所有。”
阿布.穆斯林已经无心恋战了,四万军队渡过阿姆河,就意味着呼罗珊便成了空虚之地,曼苏尔会很及时地来填补这个空虚。
“传我的命令,大军撤回木鹿!”
阿布.穆斯林刚刚下达了命令,这时,一队骑兵从远方疾奔而来,老远便举着一封信大喊:“总督阁下,库法紧急快信!”
阿布.穆斯林大吃一惊,一种不祥之感涌上心头,他急令道:“快拿与我看。”
报信兵飞奔上城,将信交给了他,阿布.穆斯林哆嗦着手把信拆开,他忽然如雷击一般,僵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信从手上滑落,在火把的照耀下,一行字映入了齐雅德的眼帘:阿拔斯哈里发病逝。
天宝十二年春,阿拔斯帝国的创立者阿布.阿拔斯病逝于库法,他弟弟曼苏尔在大马士革接位哈里发,深感危机的阿布.穆斯林撤兵返回了呼罗珊首府木鹿,半个月后,他接到曼苏尔的旨意,命他前往大马士革参加哈里发即位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