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少阳道:“几乎每一种药材都需要炮制,比如这没药,气味浓烈,如果不经炮制,生用对胃也有很强的刺激姓,也能引起恶心呕吐。生地龙直接煎服,一来生品不容易煎出有效成分,二来腥味太大,直接煎服很败胃口,也会引起恶心呕吐。所以,这两味药也是需要加料炮制的。”
祝药柜嘿嘿笑了笑,俯身瞧着左少阳:“这地龙嘛,有腥味很难吃,这倒是实话,至于你说的,别的药也需要炮制不然就如何如何,也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话,老夫是不怎么信的。”
左少阳说的这些,都是后世经过数百年上千年的实践才发现的,在炮制方法相对落后的唐初,这时的人听都没听说过,特别是从一个摇铃铛走街串巷行医的小郎中嘴里说出来,就更不足为信了,祝药柜也是有身份的人,说话还有些分寸,要是换了旁人,只怕老早就嘲笑他信口胡说,危言耸听了。
左少阳年轻气盛,特别是自己说的这些又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时,不禁有一种受委屈的感觉,挺直了腰,淡淡道:“老伯不信,我也没办法,如果老伯有胆量吃上我的几付药,或许就能知道我没有说谎。”
“哦?”祝药柜斜眼瞧着头,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想起刚才他诊病精准,看起来的确不是只靠嘴皮的江湖郎中,又听他刚才说的也并不像信口胡诌的,不禁捋着胡须沉吟起来。
旁边那胖茶客笑道:“行了,小郎中,你也不需要用激将法了,漫说是你,就是你爹开的方子,祝药柜也是不会吃的,这合州府上下百十号药铺,他只认惠民堂倪大夫。而且,祝药柜从来都是只开方子不开药,这药都是吃自家药铺的,别的药铺的药,就算说得天花乱坠,祝药柜也是不会吃的,能不能治好病倒还次要,主要是万一药有什么不妥,吃出个三长两短来,那不冤枉嘛。”
胖茶客歪头瞧了一眼祝药柜,见他捋着胡须微笑不语,便知自己说到他心坎上了,接着笑道:“小郎中,你刚才说这药也要炮制,那药不炮制就不行,那你们贵芝堂是否也用的是这些炮制的药材?若按照你的方法炮制的药材有这般好处,为何你们贵芝堂却没什么人上门求医问诊呀?呵呵呵”
左少阳斜眼瞧他,站起身,冷冷道:“我贵芝堂会有让阁下刮目相看的一天!告辞!”说罢,背上药箱,拿起铃医幡子和铃铛,转身就走。
胖茶客愣了,瞧向祝药柜,祝药柜也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有脾气,有姓格,有胆量!哈哈哈——小郎中,回来,话不投机也不必走嘛。你的茶还没喝呢……!”
左少阳迈步正往前堂走,忽然站住了,迎面看见那跟桑小妹一起的少妇站在门外瞧着他,不禁一喜。
这少妇瞧着祝药柜,大声对左少阳道:“小郎中,来,给我家小妹瞧瞧病,我家小妹不怕死,有胆量喝你的药!”
左少阳欣喜地点点头,跟着那少妇进了前堂,上了旁边的楼梯。只留下后院神情尴尬的祝药柜和胖茶客面面相觑。
外堂提着铜壶的桑母用迷茫的眼神望着左少阳跟着儿媳妇上楼,她没注意他们先前说的话,有些疑惑地望着柜台后的桑老爹。低声道:“他干嘛去?”
“嘘!”桑老爹听到他们说话了,知道小郎中上去看病去的,示意不要做声,指了指楼上,低低的声音道:“给小妹看病去的!”
桑母撇了撇嘴,有几分得意地低声道:“明白了,待会药钱我们可不能给,反正是他自己要看的,又不是我们请来的!”
“就是!”桑老爹嘿嘿笑道,“这小郎中老实巴交的没个主意,我们不提,他是不敢跟我们要药费的。又省了一笔。嘿嘿嘿”
桑母脑袋点得跟老母鸡啄米一般,又仰头瞧了瞧楼梯上,两手抱在胸前,想了想,眉头一皱,低声道:“可得留心!我瞧着三丫头对这小郎中有点意思,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回头瞒着咱们跟这小子私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