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贵他们忙拱手施礼。寒暄了几句,樊黑脸让左少阳陪着,来到了隔壁的伤兵病房。
一进门,樊黑脸就挨着个给这些伤兵们打招呼,还关切地问了伤情情况,大声叮嘱左少阳一定要用最好的药给伤兵们治疗,还当面掏出来一小块碎银递给左少阳,算是这些天的医药费。伤兵们一个个感激的话语都有些哽咽了。
樊黑脸又拿过食盒提篮,亲自给伤兵们分吃的,一人一个黑面馍馍。
一个老兵畏畏缩缩道:“队正,昨天好象……,好象……”
樊黑脸嘿嘿笑道:“没关系,有话就说,不用吞吞吐吐的,都是自家兄弟。”
那老兵跟其他伤兵互视了一眼,艰难地咽了一声口水,道:“昨天的饭……,只送了,这个……一顿,今天中午的……也没送……,嘿嘿,我们有点饿得扛不住了……”
樊黑脸缓缓点头,长叹一声,道:“诸位兄弟,实在抱歉,你们也知道,军粮都被烧了,敌军两边围堵,我们根本没办法出去运粮,派了救援的翻山越岭强行突围出去了,倒是征集到的一点粮食,也没办法送进来,咱们困守合州,只能靠从当地征粮。而合州本来就缺粮,所有米行的米面,包括衙门贮备粮和种子,都全部征购充作军粮了,可是咱们有数万大军,还远远不够,前些曰子,大伙每天两顿,也只能吃一个黑面馍馍,现在,只有一个了,这个实在没办法,大将军决定了,从今天起,粮食主要先满足前线作战的兄弟们,让他们吃饱,才能作战。才能打败敌人。负伤生病的兵士们,还有其他不直接投入作战的兵士,都是减半供应。我很也很难过,希望诸位兄弟……,能体谅我们的苦处……”
说到后面,樊黑脸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左少阳这才明白,今天为什么樊黑脸要亲自送饭,还那么热情地跟伤兵们打招呼。
伤兵们都默默无语,垂头丧气没一个说话的。
樊黑脸又鼓动了一番,说很快就能打败敌军,粮食就能运进来,大家很快就能吃饱饭了。
从伤兵们住的杂货店空房出来,到了药铺门口,樊黑脸左右看了看,把左少阳叫到一边,低声道:“小兄弟,跟你商量件事行不行?”
“队正有话请讲。”
“你们还有多余的粮食没有?如果有,我给你们买!真的!有多少要多少!”
左少阳两手一摊,苦笑道:“我们是真没有,队正,这个我可不敢欺瞒你,我家药铺穷得叮当响,你们来之前,还有一堆债主围在我家药铺要债,哪有钱买多余的粮食?一年到头就没见过白米,吃的都是黑面加桑白皮野菜。不信你到厨房米缸里看看就知道了,只剩那么点黑面了,连野菜桑白皮都快吃光了。这一家子人,我还发愁怎么办呢。”
樊黑脸盯着他看了好一会,见他一脸苦笑,神情沮丧,倒不像是装的,这才笑了笑:“没有就算了,唉!我是看我这帮兄弟没东西吃,着急啊。这两天还有一个黑面窝头,如果再不能打败叛军,只怕连黑面窝头都没得吃了!”
左少阳眼珠一转,道:“城里不是有一些大户吗?像瓷器店的隋掌柜等等,这些人家里都有自己的粮仓,说不定囤积有粮食啊,何不跟他们买去?”
“会去的。”樊黑脸嘿嘿笑了笑,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道:“我刚刚得了一个消息,你这小郎中人不错,帮我救了不少兄弟,又很仗义,我就告诉了你,你可千万别外面说去。”
左少阳听他说得郑重,忙点头答应。
樊黑脸道:“就这一两天,将军就会下达征粮令!严禁私自出售或者交换粮食,每人只能保留一斗的口粮,其余的全部由军队统一征购,每斗米两百文!如果发现私自买卖或者交换粮食,以及隐瞒不交被查出来的,无论是谁,以违抗军令,当街处斩,枭首示众!”
“啊?”左少阳当真吓了一跳,他虽然已经估计到军队没粮食吃,很可能会下令向百姓征购粮食,但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而且措施如此严厉。看来,军队粮荒远比自己想象还要重。
樊黑脸道:“征粮令一旦下达,立即就会组织严查私下买卖粮食者,并鼓励举报,举报属实者重奖……”
“那征粮令之前买卖交换粮食的呢?”
“既往不咎,征粮令之后作数。——怎么?你以前买卖过粮食?你家还有粮食?”樊黑脸呼吸都急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