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甘宁闻言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失声道,“起雾了!?”
“大都督你看东边!”张豹急道,“大雾正从东边江面上顺风弥漫过来,看样子最多也就半柱香的功夫就该完全弥漫赤壁江面了!大都督,我军战船数量处于劣势,再加上又处于逆风,如果在浓雾中与吴、楚水军混战则必败无疑呀,怎么办?是殊死一搏还是撤回大寨?”
“吴、楚水军已经开始大举进攻了,现在再想撤退已经来不及了!”甘宁凛然道,“如果强行后撤,结果只能败得更快!”
张豹厉声道:“那就拼了!”
甘宁眉头一挑,厉声喝道:“传令全军,艨冲在前,斗舰居中,楼船、走舸在后,将所有的连环战船分前后两排摆开,所有的弓箭手全部列于甲板之上,一刻不停地向前放箭,直至射完最后一支火矢为止,各连环大船的投石机也需不间断地抛送火油弹!”
真所谓天不助我,事到如今,甘宁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如今只能横下心与吴、楚水军进行一场浓雾中的混战了,纵然明知必败,可甘宁已经别无选择,谁又能想到这节骨眼上居然会冒起一阵大雾呢?
江陵。
朔风阵阵,雨雪飘零,马跃冒雨登上城头,遥望南方苍茫的天际。
虽然看不见,可马跃却分明清楚,眼下的赤壁正在进行一场空前绝后的水军决战!马跃不想让甘宁为了保护自己而分心,所以并未御驾亲临乌林,而且为了这赤壁之战,凉国上下可谓是费尽了心机,只是这结果……真的能尽如人意吗?
捷报未至,噩耗先传。
“陛下!”贾诩长子贾穆跌跌撞撞地奔上了城楼,仆地跪倒在马跃身后,嚎啕大哭道,“陛下哪,家父快不行了,提着口气说非要再见陛下最后一面,呜呜呜……”
马跃脸色一变,急向典韦道:“快,给朕备马!”
“陛下。”典韦不无担忧地看了看漫天雨丝,建议道,“这天下着雨,还是坐车吧。”
“闭嘴!”马跃厉声喝道,“立即给朕备马!”
江东,建业。
“喀喇喇……”
一道刺眼的闪电掠过长空,旋即有滚滚惊雷旋即响彻山川,刺骨的朔风中,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整座建业城顷刻间就浸润在漫天暴雨之中。
肃立孙权身后的虞翻惶然道:“都十月天了,居然还打惊雷?”
张昭喃喃低语道:“天降异象,必主大凶啊……”
孙权不以为然道:“大凡起承转折,必然伴随着纷呈异象,焉知不是吴、楚联军将在赤壁大败凉军?”
群臣皆无言以对。
荆南,汉寿。
二八佳人孙仁(尚香)踞坐高台,正临案抚筝,修长的十指轻轻拂过筝弦,悦耳的清音婉转而起,犹如款款清流顺着石缝潺潺而流,令人闻之心旷神怡,曹真手持宝剑正闻曲起舞,一边舞剑还一边吟唱着苍凉的垓下歌: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铮……”
琴弦崩断,清音嘎然而止,孙仁缓缓抬起娇靥,已经然珠泪纷垂。
赤壁。
蒋钦最后一个跳到走舸上,然后亲手将系住走舸的缆绳从艨冲上解开,旋即回头喝道:“点火!”
“噗噗噗……”
数枝熊熊燃烧的火把投掷到了艨冲上,事先已经浇过火油的艨冲便腾地燃烧起来,吞吐的火焰顺着敞开的船舱弥漫而入,又引燃了船舱中满堆的干草、干柴等引火之物,火势顿时变得越发猛烈,不远处的吴军艨冲从迷雾中看到隐隐的火光,也纷纷跟着放起火来。
“嗵!”
已经释放了火船的东吴水军转乘走舸,尾随而进。
蒋钦手持单刀肃立在船头,正等着火船冲进凉军船队大烧特烧时,耳畔陡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响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扎进了水里,急回头看时,一股水柱已从身边的江面上冲天而起,水柱腾起足有数丈之高才轰然绽裂,化作漫天水珠,蒋钦和走舸上的吴军士卒都被淋成了落汤鸡。
“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
走舸上的十数名吴军士兵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咻……”
又是一声尖厉的锐啸拖着长长的尾音掠空而至,蒋钦以及走舸上的吴军将士只听到耳畔轰然一声巨响,急定睛看时,船上一名士兵已经倒在了血泊中,可怜的家伙,整颗头颅都被一块四面三棱青石砸得粉碎,青石砸碎士兵头颅之后余势未竭,又砸穿了走舸的甲板,还在船底砸开一个大洞。
冰冷的江水顿时汩汩涌入。
“他***。”蒋钦恶狠狠地咒了一句,正准备跳江时,身后一名士兵忽然惊恐地尖叫起来,“将军快看,那是什么东西?”
“嗯?”
蒋钦急抬头看时,恰好看到弥漫江面的浓雾散开了一条缝,在这浓雾的空隙中,一团燃烧的火焰竟然像流星般从空中疾速坠落,散开的浓雾中,一艘尚未引火的艨冲被这团烈火砸下正着,只听轰然一声巨响,那团燃烧的火焰已然绽成无数火星,早就浇过火油的艨冲便从船头到船尾同时燃烧起来。
可怜十几名吴军士兵还没来得及换乘走舸就被烈焰所吞噬。
联军旗舰。
吕蒙突然回头,震惊莫名地望着周瑜,嘶声道:“大都督,雾散了!”
周瑜的眼神一片寒凉,不用吕蒙提醒他也已经看见了,这场诡异的大雾来得快,消失得也快,老天爷似乎是有意要和联军开这个玩笑,让周瑜心中刚刚升起的必胜信念顷刻间又打了折扣,失去了浓雾的掩护,联军纵然能胜,只怕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已经没关系了!”陆逊奋然道,“蒋钦将军的火船队已经引燃,正全速冲向凉军船队,再有几十步就能冲进凉军船队了,我军已经胜利在望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队艨冲突然从凉军船队中冲了出来,以极快的速度恶狠狠地撞上了燃烧的火船队,虽然相隔三百步之遥,可周瑜等人却似乎仍能听到火船被撞穿时发出的木板碎裂声,好几艘火船被撞得斜了过来,旋即又有第二队艨冲上前,照着火船的侧舷恶狠狠地撞了上来。
纵然有几艘火船逃过艨冲的冲撞,可还没等它们接近凉军大船,就已经被尾随凉军艨冲身后的凉军斗舰给拦截了,一队吴、楚水军战船抢上前来,试图驱散护卫凉军大船的艨冲、斗舰,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悲惨的命运,失去了浓雾的掩护,凉军大船上的数百架投石机发挥了惊人的杀伤力。
凄厉的破空声中,黑压压的巨石铺天盖地地砸落下来,靠近凉军大船两百步以内的吴、楚船只很快就被砸得七零八落,仅有几艘艨冲突破了凉军投石机的封锁,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连环大船上数以十万计的弓箭手的火箭齐射!
“哦,不!”陆逊英俊的脸庞上忽然浮起难以置信之色,大叫道,“这不可能!”
“仅凭艨冲、斗舰不足以获胜,它们的甲板抵挡不住凉军的投石机!”吕蒙急回头,向周瑜道,“大都督,全军出击吧,胜败在此一举!”
“嗯!”周瑜狠狠点头,扬声喝道,“传令,全军出击!”
江陵,贾诩军帐。
“陛下,陛下哪……”
贾诩眸子里那丝最后的光彩逐渐消散,抓住马跃衣袖的双手颓然松开,旋即气息沓然。
望着贾诩安祥的脸神,马跃整个人仿佛石化了一般,半天愣是没有转动一下眼珠子,典韦连唤了几声陛下,马跃才转动了一下眸子,黯然道:“出去,你们都出去,朕想和文和单独呆一会。”
典韦叹息一声,向贾穆、马征、马战等人挥了挥手。
众人鱼贯退出,典韦最后退出营帐,又顺手放下了帐帘。
帐蓬里的光线黯淡下来,马跃轻轻叹息一声在贾诩榻前一屁股坐了下来,抓住贾诩逐渐冰冷的双手,梦呓似地说道:“文和啊,如果朕没有记错,你应该是在中平二年的春天跟的朕吧?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这一转眼都已经过去25年了,唉,你和朕都老了……”
赤壁。
“轰……”
一块巨石从空中呼啸而至,重重砸在周瑜身后的桅杆上,只听喀嚓一声脆响,那桅杆竟然被拦腰砸断,上半截桅杆顿时在风帆的牵扯下倾倒,竟然向着周瑜站立之处砸落下来。
“大都督小心!”
吕蒙眼疾手快,急扑上前来一把推开了周瑜,而他自己却被桅杆重重地砸倒在地。
周瑜急翻身爬起,与陆逊将吕蒙扶起,关切地问道:“子明,你没事吧?”
“末将没……没事。”
吕蒙张嘴刚说了半句,便有鲜血顺着嘴角滑落。
“快……”周瑜急回头向身后的亲兵喝道,“快将吕蒙将军扶下去。”
“轰!”
周瑜话音方落,又是一块巨石凌空砸落,直接将周瑜砸翻在地,陆逊急回头看时,只见周瑜已经整个贴在了飞庐的甲板上,背上赫然压着一块足有三四百斤重的四面三棱青石,青石锋利的锐角已经刺入周瑜背部,直透甲板,殷红的鲜血已然染红了周瑜的青衫。
“大都督!”
“大都督!”
“大都督!”
陆逊和一众亲兵仓惶围了过来,只见有淡淡的血丝从周瑜的嘴角、鼻孔、眼角和耳孔里汩汩溢出,可周瑜的嘴角却分明绽起了一丝浅浅的笑意,正所谓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上亡,身为一名军人,能够死在战场上,也算是莫大的荣幸了。
吕蒙挣扎着向前爬了几步,一颗脑袋忽然无力地夯拉了下来,从此再也没能抬起来。
“大都督,吕蒙都督,你们放心吧,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末将也会率领联军继续战斗下去!”陆逊缓缓站起身来,脸色已经变得一片肃然,忽然擎起周瑜的宝剑,仰天喝道,“传令全军,继续进攻,绝对不能予敌喘息之机,一鼓作气打垮西凉水军……”
凉军旗舰,飞庐。
副将张豹急步来到甘宁身前,厉声喝道:“大都督,吴、楚水军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现在两军战船已经完全纠缠在一起,敌我难分了,乱了,全***乱了!”
“知道了。”甘宁眸子里霎时变得格外的狰狞,厉声道,“只要能和吴、楚水军玉石俱焚,赤壁之战就算是赢了!没有了水军的封锁,陛下的百万大军就可以轻易跨过长江,吴国和楚国的灭亡也就指日可待了!传令全军,不准后撤,今日之战,不是敌死就是我亡!”
“遵命!”张豹闻言恶狠狠地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流星锤,厉声大喝道,“跟他娘的江东南蛮拼了,弟兄们都跟老子上,杀呀……”
江陵。
“报……”
凄厉的长嚎声从远处渐行渐近,旋即有急促的铁蹄声惊碎了暗黑的宁静,守在帐外的典韦、马征、马战等人急回头看时,只见一骑快马正如风驰电掣般疾驰而来。
“报,乌林急报!”
“站住!”
马征一声轻叱,马战早已上前一把勒住来骑的马缰,疾速飞奔的快马竟被马战这一勒之力生生止住,跨骑在马背上的凉军小校却在惯性的作用下往前抛飞而出,只见马战疾如闪电般探出右臂一捞就将小校捞在手中,然后又随手扔在地上。
小校挣扎着爬起身来,急道:“乌林急报!”
马征朗声道:“讲。”
小校一怔,旋即拜倒在地,喘息道:“水军大都督甘宁呈上,赤壁之战已经结束。”
“啊,赤壁之战已经结束?”马征失声道,“结果如何?”
小校正欲回答时,帐中忽然传来一把疲惫的声音,问道:“赤壁之战结束了吗?”
小校急跪地禀道:“正是。”
“进来吧。”那把声音道,“进帐细说。”
“遵旨。”
凉太祖太平九年(210年)十月。
规模空前的赤壁之战最终以西凉水军的惨败而告终,七万水军连同上船助战的十万西凉弓箭手大多葬身江底,水军大都督甘宁只率百余艘走舸狼狈逃回乌林大寨。
不过,吴、楚水军虽胜却也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东吴大都督周瑜、水军都督吕蒙、楚国水军都督蔡瑁战死,八万水军以及上船助战的五万弓箭手大多战死,近万艘大小战船也损失大半,最后,陆逊仅率八千余残兵、六艘楼船、三十余艘艨冲、斗舰以及五百余艘走舸返回赤壁大寨。
赤壁之战后,吴、楚水军实力大损,再无力封锁长江防线,至此,楚国国门已经完全洞开。
凉太祖太平九年十一月,浮桥建成。
同月,凉太祖马跃亲率六十万骑步大军跨江南下。
十二月,楚国北部重镇巴陵陷落,大将张辽战死,三万楚国精锐全军覆灭。
凉太祖太平十年(211年)二月,曹真率众仓惶出逃桂阳,被凉国太子马征率轻骑追上困于衡阳,曹真走投无路之下,遂将孙仁等后宫妃嫔赶入别馆、举火**,是夜衡阳城中楚军哗变,楚国丞相诸葛亮、大将张郃以下所有文官武将皆死于乱军之中,楚国正式灭亡。
三月,马跃迁陈登为荆州刺史,然后班师回朝。
凉太祖太平十二年(213年)正月,马跃禅位,太子马征即位,尊马跃为太上皇,改元开元,史称凉文帝。
凉文帝开元元年三月,征东将军高顺,征南将军徐晃各率十万大军兵分两路征讨江东。
六月,徐晃攻陷柴桑,吴国大将太史慈战死。
九月,高顺攻陷建业,孙权投降,吴国灭亡,天下一统。
自开元元年至开元四十六年,凉文帝马征在位的四十六年间,采取与民休养的政策,鼓励农耕,鼓励工商,同时减免税赋,精简政府机构,减少财政支出,在凉文帝的励精图治之下,大凉帝国一改建国初期千疮百孔的凄凉景象,渐渐有了盛世气象,史称开元之治!
凉文帝开元四十六年,文帝崩,皇太孙马拓继位,改元扬武,史称凉武帝。
凉武帝继位之后,一改文帝朝时罢刀兵,与民休养的策略,对大凉帝国的周边地区开始了史无前例的侵略扩张,自扬武元年至扬武三十七年,凉武帝在位的三十七年间,大凉帝国对周边地区发动了三千多场血腥的掠夺战争,先后掳掠奴隶一千余万,屠灭大小部族两千九百零七个。
扬武九年、扬武十三年以及扬武二十六年,凉武帝三次御架西征,率领漠北铁骑三次攻进西方强国帕提亚,其中两次攻占帕提亚帝都斯宾城,帕提亚国王的两位宠妃、七位公主全部伦为凉武帝的奴隶,扬武三十七年,凉武帝病逝在西征罗马的征途中。
凉武帝死后,漠北三部万户举兵叛乱,大凉帝国陷入短暂的分裂。
但继位的凉明帝马懿是凉太祖马跃之后最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仅仅不到三年,凉明帝马懿就再次征服了漠北草原,维护了大凉帝国的统一。
此后,大凉帝国一直延续了八百余年,历三十六帝,始为大唐所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