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齐摇头一笑,说道:“以前黑苗也是聚寨生活,只是他们总下蛊害人,为苗人所不齿。后来我们青苗连同白苗一同将黑苗消灭,所以世上再无黑苗的寨子,苟活的黑苗人大多也都隐居山野了。”
“原来如此。”岳肃点头,又好奇地道:“黑苗会下蛊毒,想来应该十分厉害,你们青苗和白苗怎么能有实力将他们消灭呢?”
方齐答道:“因为饲养蛊毒,极是耗费精血,所有黑苗人的寿命都不长,族人也就很少。我们和白苗虽然不会下蛊,但却会解蛊,我们两家联合,消灭黑苗并非难事。”
得到方齐的回答,岳肃这下更犯难了,青苗不会下蛊,附近又没有黑苗,到哪里去找毒害郡马爷的凶手。对青苗的族人严刑拷问,那是绝对不行的,要是能这样做,还用等岳肃么,前几任知府早就严刑逼供了。
从苗寨打破缺口的想法,这次也打消了,岳肃送三位土司出府,随后着集府衙的所有差役。衙门里当然要安排自己的人,任谁也是这样做,岳肃当即委任童胄为总捕头,金蝉、铁虬、殷柱为班头,分管三班衙役。跟随童胄到此的四个差役张威、王顺、李晨、赵敬全都在衙门补了差事。
至于岳肃如此做,衙门的人并没有什么意外,这近一年来,铜仁府的知府频频更换,衙门里的捕头也跟走马灯似得换,哪任知府到来,不用自己的班底。即便来的是光杆司令,在破案的压力下,也换个好几任捕头。
分派停当,岳肃又让金蝉带人在城内暗访,查一下许天照有什么仇家,在死前得罪过什么人。御史衙门更得严查,专门让殷柱带人去检查在许天照死的那天,衙门里有什么蹊跷之事。毕竟当曰郡马爷只到过衙门办公,这地方是最值得怀疑的。
其实,岳肃想到的,前几任知府也都想到了,御史衙门的差役大多数都被提案审讯,不受过刑都少。怕激起民变,苗人打不了,几个差役还打不了么。甚至有的知府还打算将毒害郡马爷的罪名按在差役头上,只是黔国公不是好糊弄的主,你敢敷衍了事,我更得参你。
郡马爷的案子重要归重要,其他的公务也不能耽搁,近半年来,历任知府都忙活这桩无头公案,府里的公文都要堆积如山。下发差役退下后,岳肃开始批阅公文。
不管大事小情,他都仔细批复,遇到上呈过来有疑点的案子,便要开堂重审。一时间,堆积的公务很快被他理清,治下的行政秩序也得以顺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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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被请来的三位苗寨土司在城内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离城而去。三寨并不在一块,每寨之间的距离都有二三十里,来到一处三岔口,三位土司分道扬镳。
土司是苗寨中首领,出门当然不能一个人,每个人都带了六名手下,方齐也不例外。
他带着族人打马回寨,在距离苗寨还有不到二里地的时候,突然冒出二十多人,这些人各个骑马,且手持武器,一见到方齐,二话不说,抡家伙就上。
苗人虽少,却各个都是硬汉,护着方齐死命向前,准备突出重围。怎奈此地道路狭窄,双方对冲马匹相撞,只有一个苗人冲了过去。那苗人穿过之后,本想掉转马头,回来助阵,却听有人喊道:“快回去搬救兵。”
这一嗓子喊完,那苗人才反应过来,立即打马返回苗寨。
马上交锋,一般来说,生死就在一瞬间,一个冲锋便能解决战斗。可这场厮杀,却拖了好一阵功夫,不知是苗人英勇,还是对方较弱。但人多杀人少,终究不难取胜,片刻功夫,就砍死两个苗人,方齐也受了伤。
双方刀来枪往,苗人先后战死,可他们的英勇,也换来对手的死亡,三个敌人被戳死。方齐最终被杀,护卫他的五名苗人四个被杀,一个重伤。就在重伤这人要被补上一刀的时候,苗寨的援兵来了,形势突变,敌人无暇逗留,连自己人的尸体也没收,催马便跑。
“阿爹!”冲在苗人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红色衣裙的少女,少女一到方齐的身体旁,立即滚鞍下马,抱住他的尸体。
“阿爹……阿爹……”
少女名叫方彩儿,是方齐的独生女儿,看到父亲已死,是痛苦失声,不一刻竟晕了过去。
其他的苗人大部分继续去追击敌人,少部分留下方彩儿的身边,见她晕过去,忙过去搀扶。苗人向来不缺少血姓,且同气连枝,老土司的死,令大家一起痛哭。
众人哭完,将尸体全部收敛,敌人的尸体,少不得要砍上几刀来出出气。有眼尖的突然发现,敌人的刀上竟然有字。
“彩儿小姐,您看,这刀上有字。”那苗人连忙将刀拿起,呈到方彩儿面前。
方彩儿接过一瞧,上面果然刻有字——“大明云南总兵府”。
云南总兵是谁,苗人当然知道,方彩儿一看到这七个字,是怒不可亵,狠狠地将刀向地上一插,仰天大叫道:“沐启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