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胄当下领命,持火签调集护军,押着冯志前往西城。
在童胄走后,岳肃看向孟华德,笑道:“孟大人,你说要是搜出那么多银子,你该怎么和本部院解释呢?”
银子就在西城宅子的库房里,这么多人去搜,要是搜不出来,那才出鬼了。至于说解释,那怎么解释,知府一年的俸禄才有多少,哪怕干一辈子,也攒不出那么多银子来。除了贪污受贿,似乎没有别的什么解释。
孟华德木讷地跪在地上,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倒是岳肃替他说了,“孟大人,你在任期间,贪赃枉法、草菅人命,这次又私自挪用府库官粮,趁机发国难之财,中饱私囊。不但如此,还纵容、包庇歼商孟慧珑盗运赈灾粮食。如此罪行,哪怕抄家灭门也不为过。本部院不忍株连你的家人,你现在若将罪行全部交待,本部院可法外施仁,放你家人一条活路。倘仍不知悔改,矢口否则,就莫怪本部院依法处置了!”
孟华德的罪名,肯定是个死。不过纵容、包庇他人盗运赈灾粮食这条罪名实在太重,根本就是灭门。岳肃终究是新中国警察出身,对大明律上株连家人这一条,还是不太看好的。不过治乱世当用重典,有的时候也在所难免。
现在案子已经审的差不多,岳肃不忍祸及孟华德的家人,所以才这样说话。孟华德心里也明白,别看先前一再搪塞,只要在家里搜出脏银,铁证如山,那便是破鼓万人捶,什么实情都会有人抖出来。《大明律》上对贪官的量刑他自然清楚,只是近百年来贪官太多,朝中又忙于内斗,真正弹劾查处的并没有几个,因此,那些贪官的胆子越来越大。岳肃如今较起真来,孟华德又怎能不害怕。
见岳肃承诺不株连家人,他沉吟片刻,点头道:“大人,下官愿招。”
当下,孟华德再不隐瞒,将自己往曰的罪行,一五一十地都招了出来。孟华德自任怀庆知府三年多来,贪污受贿、草菅人命之事,当真是罄竹难书。凡是打官司的,一向是有理没钱别进来,审理案子,谁家给钱,就判谁赢。不管是人命官司,还是抢男霸女的案子,全都有一定的收费标准,可谓是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像这次挪用官粮,府库一共是一千三百石粮食,孟慧珑卖了六千五百两,孟华德就从中得了三千五百两的好处。而且粮食最后还是孟慧珑来还。至于说盗运赈灾粮食这事,孟华德倒没有出面,都是孟慧珑打着他的旗号干的。他是怀庆知府,那些捕头什么的,谁敢不给面子。
不但如此,他治下的那些县令、推官、通判什么的,每年多多少少都要进些孝敬,要是敢不上供,他就给人小鞋穿。
就这些口供,杨奕山整整录了十六张纸,等他写完。童胄和冯志都已经返回来了。
“大人,属下奉命前去孟府查抄,共查出白银八万余两,黄金三千两,另有金银首饰、古玩字画五箱。现属下已留护军两百五十人在府上看管,孟府人等尽皆关押在花厅。如何处置,还望大人定夺。”
岳肃点点头,看向孟华德,轻笑道:“人言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句话一点也不假啊。不过孟大人你放心,本部院言而有信,不会株连你的家小。至于说你贪墨的那些银子,本部院会全部用于赈济百姓,也算为你积点阴德。”
“多谢大人。”孟华德冲了磕了个响头,整个人就像是被抽空了一样,一点精气神也没有了。
“让他签字画押!”
孟华德接过杨奕山递来的供状,签字画押之后,岳肃并没有就此作罢。
他看向守备郭义刚,笑道:“郭大人……”
郭义刚看到孟华德供认罪名,家里被抄,此刻颓废的样子,心里是七上八下,惶恐不堪,大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情。现在听到岳肃叫他,吓得是身子一颤,连忙站了起来,哆哆嗦嗦地躬身地道:“大、大人……不知叫末将什么事?”
“孟华德贪赃枉法,犯下如此恶行,你说该不该杀!”岳肃淡淡地问道。
“该、该……”郭义刚不明白岳肃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勉强挤出笑容来回答。
“他是该死。饱读圣贤之书,却不知行圣贤之道,辜负皇恩,死有余辜……”岳肃平静地说着。
郭义刚则是连连点头,“是、是……他是死有余辜……”
“唉……早知今曰,何必当初呢?你说孟华德现在后不后悔?”
“后悔,一定后悔……”郭义刚实在是被岳肃问糊涂了,现在就知道点头。但这不仅仅是问糊涂,也有些下糊涂了。
这时,岳肃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笑容,紧跟着就听他大声说道:“郭大人,那你呢?有没有做出过,像他那样对不起皇上的事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