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打算保举两个人。”岳肃朗声说道。
“卿家打算保举谁呀?”朱木匠也有点纳闷,不知岳肃今天怎么心血来潮,打算保举人了,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随后就听岳肃大声说道:“臣打算保举前任首辅方从哲与原都太常少卿亓诗教。方首辅在任期间,多有政绩,常为先帝分忧,居功甚伟。无奈为歼佞所害,被逼致仕,现歼佞已除,理当请方阁老回朝,重入内阁,为国报效。太常少卿亓大人,在任期间,多有建树,为官清正,赫赫有名,也因受歼佞排挤,才无奈致仕。现在朝廷乃用人之际,还望皇上招亓大人重新入朝。”
一听说岳肃建议皇上请方从哲重新入阁,阉党的人马上不干了,东林党是我们的打败的,凭什么让方从哲回来坐享其成。当下,内阁大臣朱延禧出班奏道:“启禀皇上,臣反对岳大人的建议。方阁老在位期间,的确颇有功绩,然年事已高,难堪重用,还是在家颐养天年的好。”
当初方从哲是因为红丸案受到牵连,被逼致仕。不过这其中,跟他也没什么关系,根本就是东林党给他扣屎盆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么。可是现在,魏公公在打倒东林党时,曾经提过这事,说是东林歼党巧言吝啬、蒙蔽圣聪,陷害贤臣。无形之中,也就是替方从哲平反昭雪了。
于是,阉党自扇耳光,说方从哲有罪,只能说年事已高,不能再起用了。
这番话一落定,马上遭到其他官员的反对。反对他的官员,当然是齐楚浙三党的成员。三党官员在方从哲走后,倍受东林党的迫害,有一些无奈之下投奔的魏公公,还有一些自视清高的,没有投奔阉党,只是明哲保身。眼下见岳肃保举方从哲回来,对岳肃的态度瞬间就改变了,作弊的事已经不重要,容后再说,把自己的后台请回来才是首要的。
工部侍郎王显忠出班奏道:“臣启陛下,岳大人此言有理。方阁老在位期间,于国家社稷多有功绩,现处江湖之远,仍忧国忧民,思念皇上,真乃我百官表率。阁老略高,但身体康健,尚能为皇上分忧,为社稷效力,还望陛下明鉴,招阁老重新入朝。”
好家伙,朝堂上,随即就乱套了,岳肃的事,完全被抛诸脑后,纷纷阐述是否重新招方从哲入朝。阉党中人自是反对,但是声势上,明显没有以前和东林对抗的时候强悍。为什么,因为阉党中有不少都是原先齐楚浙三党的。让这帮人合伙去参东林党、去参岳肃,这没有问题,让他们去说方从哲的坏话,那是不可能的。顶多是一言不发。
三党那些没投效魏公公的,是争相表态,支持岳肃。甚至连一些无党派官员,因为看不惯魏公公,也跟着起哄,表示支持方从哲重新入朝。
两下针锋相对,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是难分伯仲,可渐渐到了后来,阉党反而说不过人家了。怎么回事,实在是没有什么骂方从哲的理由,千篇一律的说方从哲年纪大,还是在家养老的好。可另一方,把方从哲夸成为大明第一能臣,大明第一忠臣,好话滔滔不绝。诚然,这般知识分子,骂人的能力强,夸人的能力一样也强。
魏忠贤今天和王体乾一起来到朝堂,看到这副局面,不禁暗自讨道:“岳肃好厉害呀,定是料到今天满朝官员都要参他,所以搬出方从哲来,好将众臣分化。方从哲在齐楚浙三党的心目中,地位仍旧很高,只要他回来登高一呼,不少人都会站过去。只是不知道,岳肃和方老头有什么关系,如果是因为燃眉之急才将他搬出来,那还好说,可如果他要是和方老头是一党的,一直再等这个机会,请方从哲重新出山,那他可就太高了。”
想到这里,魏公公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事实证明,高人是有,但不是岳肃,而是李元琛。李元琛昨晚给岳肃出的主意,希望他能在众臣参他之前,先一步保举方从哲和亓诗教重新入朝。这样一来,不仅可以转移矛盾,而且还能将群臣分化,拉拢齐楚浙三党的官员站到他这边。待到参他的时候,这帮人就算不站出来替他说话,起码也能做到,不落井下石。只要不是满朝上下一起跪在地上逼皇上,皇上的压力就不会那么大,一切都好说了。
一切都如李元琛所料,在岳肃搬出方从哲之后,朝堂上乱的是一塌糊涂。
朱木匠本来是等着众臣来参岳肃的,结果局势变成这样,心中难免有些高兴。心中暗想,岳卿的心眼还真不少,关键时刻能想出这主意来,挺好,让他们吵吵去吧。
大殿上的明白人,还是有的,看出岳肃的心思,这么吵吵下去,等一会皇上卷帘退朝,又没机会参岳肃了。顾秉谦看了一眼魏忠贤,又看了眼身边的魏广微,拽了拽魏广微的衣袖,低声说道:“显伯兄,不能在这么乱下去了。”
魏广微字显伯。他也立时反应过来,大家伙这不是明摆着上了岳肃的当,这么搞下去,岳肃没倒,自家先分崩离析了。犹豫一下,出班奏道:“启禀万岁,臣有本奏。”
“魏卿家,你有什么本章要奏呀,是保举方从哲还是反对呀?”朱木匠故意问道。
“臣要启奏的事情,和方阁老并没有关系,只是和岳少保有些关系。前些时曰,岳少保自陈科举作弊,功名来之不正。百官纷纷弹劾,全被陛下留中不发,只说等岳少保回京之后,再做计较。现在岳少保已然回京,不知皇上要如何处置?”魏广微一脸正义地说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