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肃二次请求致仕,折子送到朱慈焴那边,他照样送到母亲那里。张嫣看过之后,犹豫了一会,才行表态,好言安抚,仍然不准。
这两次的手段很是高明,第一次是硬行驳回,第二次是好言安抚,多说一些拜年的话,这里就不细表了,总而言之,就是大言你岳肃的能力,国家不能少了你,皇上不能少了你,你若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但就是不能走。这是一个不小的台阶,你岳肃若是以退为进,这次就算你赢了。毕竟,张嫣还是觉得岳肃是可以依靠的,这么多年,风风雨雨,全是靠着岳肃,才支撑下来,渡过难关,哪有这个时候卸磨杀驴的道理。
可是,岳肃再收到这次的回复之后,仍然又上了第三道折子,继续坚持要走。俗话说,有一有二,没有再三再四。前两次上本要走,皇上不准,还好言相劝,已经把面子给足了,如果你真是以退为进,那就见好就收,彼此客气客气,也就算了。但第三次上本,意思便不同了,证明岳肃真的想走。
看到岳肃第三次上本要走,张嫣不由得定下心来,认真审视了。岳肃不是看玩笑,他是真想走埃让他走还是不让他走。张嫣又是一番权衡,最后决定召岳肃进宫,当面说话。
岳肃奉旨来到御书房,他早就料到,今天不仅会见到皇上,还会见到张嫣。
“爱卿,不必施礼,直接坐下说话。”
朱慈焴今天比以往客气多了,岳肃刚一进门,还没等说叩请圣安的话,他就抢先一步说道。
“臣多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千岁。”岳肃还是躬身一礼,到下手坐下。
刚一坐定,朱慈焴就立马说道:“卿家,这次请你来,不为别事,只为卿家上本自请致仕的事情。这些年卿家劳苦功高,为朕分忧,为朝廷解难,朕都知道。眼瞧着到了太平盛世了,卿家为何要走。难道就不能留下继续辅佐朕么?”
“陛下,就是因为太平盛世,臣方敢自请离朝。宦海沉浮的r子,臣真的累了,好想回到故里,过那平静的r子。侍奉老母,做些木工,田园生活,逍遥自在。”岳肃实话实说,“所谓人各有志,希望皇上能够成全微臣。”
“岳卿,皇上看出你去意已决,所以才将你请到这里,当面挽留。难道你就不顾及先帝托孤之情,现在想撒手不管么?”张嫣突然在一旁说道。
“皇上、太后,现在皇上已然亲政,若非如此,臣焉敢有负托孤之重。臣继续留在朝廷,也没有什么用处了,是该功成身退的时候了。”岳肃诚恳地说道。
“卿家怎么能够这么说,你治国之才,先是解决内忧外患,后又使国泰民安,r后大明中兴,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卿家呢。”张嫣又说道。
“国家现在已经渡过休养生息之时,只需为而治,便可越发繁荣。蒙古方面,采用怀柔政策,料想不用多少年,就能够归化,县令选举,已经发展到全国,百姓自己选父母官,也有了一定成效,官清民安。国库充盈,百业俱兴,顺其自然,就会蒸蒸r上。”岳肃说道。
“卿家,看来你是真的想归隐田园了。”张嫣说道。
“是。”岳肃点头。
“这些年来,你一直尽心报国,忠心皇上,不负先帝所托。相反,哀家还处处提防于你,你不憎恨哀家么?”见到岳肃铁了心想走,张嫣大发感概,想起以往的种种,不由得问了这么一句。
“太后做的没错,皇上年幼,臣独揽大权,党羽遍布朝野,太后提防微臣,也是对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况且,如果没有先帝和太后,臣或许早已死了,哪有今天。”岳肃诚恳地说道。
“卿家不愧是我大明朝的第一忠臣,先帝没有看错人。好,岳卿,你既然想走,哀家就成全你。等下皇上会下旨,准许你的奏请,让你荣归故里。”张嫣再次感概地说道。
“多谢皇上,多谢太后。”岳肃站起身来,来到殿中间,跪倒在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首辅岳肃,再三自请致仕,但多番挽留,然岳肃去意已决,朕奈恩准。岳肃在任期间,不仅居功至伟,且忠贞可嘉,朕特降旨,加封岳肃为忠志公,世袭罔替,死后配享太庙,并赏白银三万两。岳肃实乃百官表率,望其他臣公,争相效仿。钦此。”
第二天,圣旨下达,岳肃收拾好行装,就这样离开了bejng。
临行之前,赏岳肃一个世袭罔替的公爵,虽然不是国公,但也可见恩典,算是对他半生功绩的肯定与表彰。
岳肃辞职,他手下的人,金蝉、殷柱、童胄、铁虬,也都纷纷自请辞职。他们现在都算是岳肃的家臣,岳大人上哪,他们都跟着去哪,哪怕是辞职,也都跟着一起。只是让人意外的是,虎子也要走,连蒋杰也是一样。
对于这些人的表现,以往的功劳簿上,都是有的,现在人要走了,朱慈焴和张嫣也不会吝惜赏赐,这六个人,每人赏白银一万两,加正三品勋爵,上轻车都尉。
就这样,众人乘船南下,前往湖广云梦县老家。皇上亲自相送,文武百官纷纷到场,一直送到十里亭外,那阵势,别提又多风光了。不仅是皇上与官员,京城的百姓,也都不约而同的前来。所有的人的心情都是复杂的,有的在为岳肃的走而感概,有的是不解,有的是不舍,当然,也有高兴的。
岳肃一走,京城立刻闹得可是不亦乐乎,朝廷不能一r没有首辅,首辅的争夺,没过几天就在议会中展开。不过这些,已经和岳肃关了。
岳肃坐船南下,这一r,突然外面传来琴声,琴声悦耳动听,而且这曲子,竟令人如此的熟悉。岳肃听的真切,不由得情不自禁的唱起来。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几位妻子,和岳肃坐在一起,听到岳肃突然吟唱,别人倒没觉得如何,唯有阮傲月,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他。可以说,阮傲月简直不敢相信,竟然有人会唱这首歌,而外面奏之人,又会是谁呢?
答案马上揭晓,岳肃在唱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兴冲冲地冲出船舱。
“叶兄,是你吗?”
一到甲板之上,岳肃就大叫起来。
岳肃的大船旁边,跟着一艘小舟,琴声就是从小舟上传出。岳肃的喊声落下,琴声也跟着停了下来,紧跟着,就见一位身穿白se罗裙的女子从小舟的舱内走了出来。
“岳兄,久违了……”
全剧终******************************************************后记紫禁城御花园内,今年的荷花开的很是艳丽,张嫣受儿子、儿媳之邀,一起前来观赏。
荷儿虽然美丽,但张嫣不知为了什么,总是没有什么心情,内心总是觉得空荡荡的。眼下四海升平,国家安定,本应该享受太平,可她不知为什么,心里似乎总感到少了些什么。
对着荷花,儿媳赞赏荷花的美丽,儿子在一旁附和,唯有她,一言不发。
“母后,您看这荷花开的多美呀,孩儿突然有些感触,您说用木头能不能雕刻出这盛开的荷花呢?”朱慈焴望着没出声的母亲说道。
“哦……你打算用木头雕刻荷花,这个主意不错呀。对了,你说那个人,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正在雕刻什么东西呀,他不是说,回家之后,要没事做做木工么?”张嫣顺口说道。
“母后,您说谁呢?”朱慈焴不解地问道。
“岳肃埃”张嫣说道。
“母后原来是说岳卿,他现在肯定是在雕刻,孩儿估摸,可能他也在欣赏荷花,或许还会有和孩儿一样的心思呢。”朱慈焴微笑地说道。
“他倒是清闲,真个过起田园生活了。可不知为什么,为娘就是看不得他清闲,他一走了之,还领着那么高的俸禄,那三口铜铡,也在家里存着,想来都快生锈了。”一提起岳肃,张嫣的脸上显出笑模样。“以前我总是提防着他,和他斗心眼,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蛮有意思的。”
“母后……”朱慈焴不知母亲为何会突然想起岳肃,却也只能顺着往下说,“那三口铜铡,父皇在临终之前,有过吩咐,在岳卿有生之年,朝廷不得收回,这也是父皇对岳卿的信任。不过母后说的没错,这几年来都没听说过,岳卿家用这三口铜铡杀过什么人,即便没有生锈,孩儿看,也是差不多了。”
“是呀,总在家存着,真的容易生锈。对了皇儿,三年前岳肃好像上过折子,说老母过世,朝廷还赏了不少银子,追封他母亲为忠慈夫人。”张嫣又说道。
“是有这么一回事,母后记xng真好。”朱慈焴说道。
“在家守孝已经三年了,当初他不是说要在老母膝前尽孝么,现在孝都进过了,我看就不要再在家里闲着了,以免先帝的刀生锈不是。皇儿,你说对么?”张嫣说道。
“母后,您说的对。”朱慈焴连忙应道。
“岳肃当年的功劳确实不小,给他一个国公,其实也不过分。儿呀,你看能不能给他一个国公,也算是朝廷没有忘记他的功勋。”张嫣看向儿子。
“全凭母后做主。”朱慈焴躬身说道。
“那就这么定了。台湾不是他纳入版图的么,也不知那地方怎么样,好像实在海上,听他讲,是东南海上门户。我看,不如封他为台国公,为朝廷世镇台湾,守卫东南海上门户。”张嫣说完,竟然满意地点点头,似乎觉得自己的主意很是不错。
“是,母后。孩儿这就叫人拟旨。”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