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以和那个奇怪的长发男人擦肩而过时,并未思及其他,之后他迅速下楼去餐厅打包了一份早餐上来,顺便附带了一份稀粥的流食,医生说吴以他妈因为喉咙受伤,暂时没法吞咽硬质的食物,所以只能喝稀粥之类的流食,再打一些葡萄糖来做补充。
吴以就提着饭菜从餐厅往回走,然而等他走回了母亲的病房,就看见之前擦肩而过的那个长发男人居然堂而皇之的站在母亲的病房内,就站在他妈的床前。
“你谁!?”吴以推门进去时发现里面一个陌生人,顿时被吓了一跳,心里霎时间就紧张了起来,他警惕地发问,并且顺手将手里的食物放在病房门边上的一个柜子上。
那个长发男人站在吴冬雪的床前,他低着头似乎正在注视着这沉睡中的可怜女人,他之前手里抱着的那一束红色百合花,现在被放在吴以母亲的床头柜上。
那陌生男人听到了吴以的发话,这才后知后觉般转过头来看了吴以一眼,吴以忽然注意到了一个细节,他发现这男人的眼睛不太像是那种正统亚洲人的棕黑色,更像是灰色的,那种有点浅色的感觉,让人看着有些不舒服。
但这其实也是一个不怎么起眼的细节,吴以那一刻不过是内心疑惑了一会儿,就忽略过去了,他的关注点都在母亲的身上,因为担心这个陌生男人会不会对母亲做一些不好的事情,吴以立刻走到了母亲的病床边上。
这时候,这个陌生的来客也出声说话了,一开口声音有些嘶哑的感觉,却很礼貌,轻声说道,“非常抱歉,我私自进来了。”
吴以低头扫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母亲,发现她安睡如初,毫无异状,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不悦地抬起头瞅着那陌生男人,语气咄咄逼人,“这里是重症监护室,既然知道就不应该私自进来才对吧!?”
那男人似乎并不介怀吴以的态度,如沐春风般勾起笑容,继续轻声道,“我今天主要是来找你的。”
“我?”吴以莫名其妙,皱起眉头道,“我又不认识你。”
“你确实不认得我,但你妈妈一定认得。”那男人不再看吴以,他稍微低头看向躺在病床上吴以的母亲,目光稍稍有些复杂,然后他对吴以道,“再次自我介绍一下吧,我的名字叫聂从,我是你父亲的弟弟,所以准确来说,我应该是你的叔叔。”
于是这一天,吴以活了整整二十四年了,从小到大除了父母没见过其他任何亲人,今天才第一次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以外居然真还有其他的亲人,还是个吴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叔叔’!
这可真是可笑,吴以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遇见这么可笑的事情,他当时就冷笑了起来,对着那个自称是什么叔叔叫做聂从的男人说道,“我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有个叔叔,不过这也罢,我不管你是不是我什么叔叔,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这里并不欢迎你。”
“你这是想赶我走?”那男人似乎这才迟钝的意识到了什么,出声问吴以。
吴以冲着对方嗤笑道,“难道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
聂从看出来了吴以的敌意,这令他稍稍为难起来,小心翼翼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没有开玩笑,也不是在骗你,我确实是你的叔叔毋庸置疑。”
吴以这回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冰冷地说道,“我管你是不是,就算是也请你从这里出去!别逼我动手赶人。”
那聂从很是无奈,但也很坚持,他试图软化吴以的态度,“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跟你说一些话,关于你和你父母……如果你觉得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们可以去外面的走廊……”
“我不想跟你说话。”吴以冷冰冰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我老爸早死了,死了足足二十多年你却现在才来找我,所以不管你想干啥想说些啥,我都懒得听,别让我再说一遍,给我出去!”
那边的聂从更加为难了,实际上他也不怎么擅长和别人好好谈话,在吴以这样充满敌意而且拒绝意味明显的人面前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微微叹了一声,尝试性的抛出杀手锏,对吴以道,“你母亲的情况很不好我知道,你不想救她吗?有生之年让她恢复神智,像个正常人那样活着……是的,只要你愿意,我就会帮你做到。”
这句话果然很有效果,吴以并没有继续赶人走了,他首先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那边的聂从,似乎思考了一会儿,但又觉得对方的话可信度不高,于是皱起眉头道,“你以为你随便说说我就会相信你?”
聂从似乎也觉得自己有必要博取吴以的信任,他想了想,有时候身份地位真的是个有效博取信任的最佳方式,所以他伸手从自己兜里掏出了自己的名片,递给了吴以。
吴以瞅着对方递过来的卡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手接过去了,捏着名片低头一看,那是一张半透明的卡片,吴以不太清楚是什么样的材质,但光看着就知道造价不菲,充斥着一股浓浓的未来科幻设计感,那卡片像是一个迷你的电子显示屏,因为吴以发现自己用手指按住名片,竟然可以滑动翻页,第一页上面写着几个显眼的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