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年年约四十五六岁,身材不高,略显得有点清瘦,看起来十分精明能干。
梁致在青州一带为官已有近二十年,做过清平县县尉、历城县令、齐郡丞,济北郡太守,五年前被调为北海郡太守。
他也算有一点能力,善于变通,尽管乱匪肆虐,但他最终还是保住了益都和临淄两县没有被乱匪屠杀抢掠。
这使得他在北海郡民众中威望颇高,各个豪门士族都买他的帐。
这段时间梁致心情不太好,本来他和张须陀井水不犯河水,张须陀一般也不过问北海郡之事,北海郡基本上是由他说了算。
十天前,张须陀忽然宣布分兵驻守各郡,从表面上看似乎影响不大,但梁致却发现问题不是那么简单。
一旦分兵驻守各郡,增加兵力必不可少,那么谁来负担军粮,肯定是各郡民众。
其实分担军粮问题不大,梁致也不在意,毕竟军队保护一方,地方民众出点力是应该的,梁致担心的是权力,分驻各郡的军队会不会争夺地方官府的权力。
比如驻守北海郡的这个张铉,居然想夺走三大世家招募的两千庄丁。
那两千军队实际上是他用变通方式建立的地方军队,他怎么可能让张铉夺走,这个张铉年纪不大,野心倒不小。
梁致并不了解张铉的背景后台,也从未听说过此人,他一直认为张铉是张须陀的心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执行张须陀的命令。
此时梁致正坐在官房内考虑分散城内人口问题,益都城内挤了五十万人口,县城内实在不堪重负,一旦爆发疫病,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也打算利用张须陀剿灭左孝友和孟让的机会,把人口分流出去,但不是返乡,而是分散居住在益都县四周,形成百座新的村庄,形势危急时,民众可以迅速撤入城内。
就在这时,一名衙役在门口禀报道:“使君,冯东主的手下来了,说青州酒楼那边出事了。”
梁致眉头一皱,停下笔道:“让他进来!”
片刻,冯小钿的心腹匆匆进来,跪下泣道:“启禀太守,冯东主被军队抓走了。”
“什么!”
梁致腾地站起身,“你说什么?”
“刚才店里来了一群士兵,说酒肆违反朝廷禁令卖米酒,就把梁东主和李掌柜一起抓走了。”
梁致一下子呆住了,他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张铉在挑事了。
他一阵咬牙切齿,居然用卖禁酒这个借口,很好啊!自己倒要看看,他还能找到什么借口。
梁致当即喝令道:“备马车,我要去军营!”
不多时,梁致登上一辆马车,在几名随从的护卫下向北门方向疾速而去。
梁致当然也知道天子在几个月前下达过旨意,严禁用粮食酿酒,但天子这些年下达的圣旨多了,地方上又会有多少人执行?
比如说两年前下旨,各郡城墙不能高于洛阳城,但实际上没有哪个郡不增高城墙,为了防御匪患,谁还会在意城墙是否高于洛阳城,当然是越高越好。
再比如,朝廷严禁民间拥有长兵器和军弩、盔甲,但事实上家家户户都藏有长矛,每个男子上街都佩戴军刀,乱世中保命第一,谁还管什么朝廷旨意。
连这些重要的旨意天下各郡都不理睬,谁还会在意一个无足轻重的禁酒令?
当然,梁致也不同意内弟私酿米酒,毕竟粮食确实不足,但用抓走冯小钿这件事本身,梁致就绝对不能容忍。
他要找张铉把话说清楚,他绝不允许军队在城内抓人,那不是他们的权力,一次也不能姑息。
马车缓缓在军营门前停下,梁致走下马车,对守门士兵冷冷道:“请转告张将军,北海太守梁致前来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