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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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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门打开了,财务副行长周建和支行的财务科长韩亚芳走了进来。

“怎么样?”吴世兵抢先问道。

“行长,万幸……账面反映的结余和库存对照之后只少了十万元……”

“哦,这么说来她可能没来得及……现在看来畏罪潜逃的可能性比较大,只要银行没有损失,后面的事情还要慢慢调查……

这样吧,支行不能没个管事的,眼下又是非常时期,从行里派人过来一时难以熟悉情况,我看就让韩亚芳同志暂时接替李继薇的职务,等到行长办公会讨论之后再正式任命。”吴世兵说完瞟了韵真一眼,那冰冷的目光哪里还有昨天下午他自诩的人情味。

韵真呆呆地说不出话来,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为什么父亲说自己不是吴世兵的对手了,一切都做的天衣无缝、顺理成章,行里面的关于自己和孙涛的谣言还没有澄清呢,难道自己现在还能愚蠢地和他争论支行行长的人选?

韵真觉得胸口发闷,有种喘不气来的感觉,只觉得自己被吴世兵玩弄于股掌之间,不仅是现在,一直以来自己就是他手掌里的一个玩偶而已,这一瞬间,她恨不得扑上去在他那张胖脸上扇一个耳光,

就在这时,市局的宋学明副局长和李明熙走了进来,韵真见李明熙只是瞟了自己一眼,就装作不认识似的站在了一边,心想,这小子居然还避嫌呢,难道自己这个大姨子还辱没了他不成?

“吴行长,既然只有十万块钱的损失,我们就打算撤了,也许这件事情归纪检部门负责,如果你们要报人口失踪的话,可以和当地的分局或派出所联系。”宋学明说道。

吴世兵赶紧和宋学明握握手,笑道:“虚惊一场,大家辛苦了,这样吧,快中午了,大家吃个便饭……”

宋学明摇摇手道:“饭就免了,我们下面还有事……”

趁着张淼送公安局的人出去,韵真走到吴世兵身边低声说道:“吴行长,在李继薇的事情没有结论之前,我觉得让支行内部人接手她的工作不合适,严格说起来,支行有关的负责人都在今后的调查范围之内。另外,我认为这件事必须马上向总行汇报。”

韵真注意到自己这句话说完之后,发现不仅吴世兵的脸很难看,站在一边的韩亚芳更是一张脸涨的通红,一双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

副行长周建说道:“刘行长,可眼下这个烂摊子也要有人来收拾啊,况且资金并没有什么损失,总不能怀疑每一个人吧。”

韵真脖子一梗说道:“我没有怀疑每一个人,我说的是相关的负责人,再说,这也是为他们负责。”

吴世兵眯着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那照你看眼下谁接替李继薇的职务合适呢?”

韵真盯着吴世兵也一字一句地说道:“信贷处副处长孙涛。”

吴世兵简直不敢相信这女人脸皮厚到如此程度,竟然一点都不避嫌,他已经领教了韵真的倔脾气,这个时候如果给她来硬的,说不定马上就会和自己翻脸,就目前的情势来看,这件事不易再扩大影响,她可以破罐子破摔,自己可伤不起啊!

最终吴世兵在韵真倔强的目光中软下来,犹豫了一下说道:“孙涛在支行倒是有过几年的工作经验,应该没问题,我看就这样吧,张行长最近几天就留在支行协助孙涛清理李继薇遗留下来的烂摊子,同时先做个内部调查,保安部也要派专人整顿支行的安全保卫工作,明天召开各支行行长会议通报情况。”

韵真倒是没想到吴世兵居然会来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时反倒有点过意不去,不过随即就想到,吴世兵越示弱,越说明他心中有鬼,解放北路支行的问题肯定不止李继薇一个,也许主要负责人都已经烂掉了。

她注意到韩亚芳一双眼睛一直瞪着自己,明显充满了仇恨,心里不禁又想起了父亲的警告,不能树敌太多。

可有什么办法呢,好在韩亚芳也不是什么人物,多她一个敌人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就让她恨去吧,等到孙涛上任之后,找个借口让她这个科长都当不成,如果还不识相的话,就让她和李继薇作伴去。

韵真觉得自己的心肠越来越硬,正符合了父亲的教导:在关键时刻绝不能心慈手软,如果刚才自己只顾着面子,稍微心软一点,吴世兵就得逞了,看来脸厚心黑的学问并不仅仅是男人的必修课。

诸事商量已定,行里的各位领导各司其职,按照吴世兵的布置忙着灭火,韵真的任务最清闲,她主动要求承担去派出所办理人口报失的手续,吴世兵巴不得马上把她支开,省得再给自己找麻烦,马上就同意了她的要求。

韵真的心情渐渐好起来,不管怎么样,总算是取得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胜利,想着刚才吴世兵既愤怒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心里一阵幸灾乐祸。

这件事看来可以告一段落了,她准备接受父亲的建议,把科创公司的事情先放一放,换个角度,集中精力寻找发现吴世兵和王子同勾结的罪证,开辟一个只有她和吴世兵两人角逐的战场,什么刘源李继薇都和她没关系,说白了,自己只有一个敌人,那就是吴世兵。

不过,一想到孙涛,韵真的好心情就变成了愤愤不平,自己在前面替他摇旗呐喊,可她老婆却在自己背后放黑枪,难道他连个婆娘都管不住?他怎么还是这么肉呢,想当初在大学那阵,要是他不那么肉的话,自己说不定就和他……

其实孙涛比韵真要大上两届,他们是在欢迎新生入学的舞会上认识的,当时孙涛已经是大学二年级的学生了,他请韵真跳了一支舞,交谈之下才知道彼此都是本市人,所以话就多了一点,又聊了一会儿之后,没想到彼此的父母都在银行系统工作,并且互相还认识,这种巧合让两个人慢慢亲近起来。

现在已经记不得两个人是谁主动,在韵真想来还是自己主动的成分多一点,反正他们没多久就超越了一般的同学关系,成了彼此初恋的对象。这在当时的新生里面还引起了一定的反响,毕竟,韵真一入学就被评为校花之一,受到大部分高年级同学的关注。

不过,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像一些人想象的那样亲密到双宿双飞,事实上,他们最多也只是在夜晚的时候手牵着手在校园里的一些阴暗的角落散步,彼此交换情书,即便关系最亲密的时候也就是搂搂抱抱,亲个小嘴什么的,只有一次孙涛大着胆子妄图越界。

韵真记得那是个冬天,两个人坐在校园里的一张椅子上聊天,当天色渐渐暗下来,校园里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人的时候,孙涛就把她搂在怀里,一张大嘴寻找着躲躲闪闪的另一张小嘴,最终当然是亲了个够。

可孙涛那天有点痴狂,在亲吻的时候,一只手就不那么老实,先是在女孩的身上摸来摸去,由于穿着棉衣,那种抚摸也没有什么感觉,所以韵真并没有在意,而是沉浸在刚刚学会的亲吻里有点陶醉,可就在这时,孙涛的一只手忽然从她的棉衣下面粗暴地伸了进去。

当时正是天寒地冻的季节,孙涛那只手的温度可想而知,韵真浑身一阵轻颤,嘴里一声惊叫,双手猛地一推,把沉浸在美梦中的孙涛摔了个脸朝天,惊恐地看着站在那里对他怒目而视、呼呼直喘的女孩说不出话来。

“你流氓!”这是韵真愤怒的离去之前留下的一句话。

最终,孙涛就像纳粹德国的军队一样,在遥望了一次克林姆林宫教堂的尖塔之后,再也没有机会真正进到里面去饱览春光。

不过,导致韵真和孙涛最终分手的原因倒不是偷袭事件,而是在后来的交往中,也不知道孙涛是不是因为那天晚上受到了惊吓的缘故,反正他在韵真面前唯唯诺诺、奴颜婢膝的嘴脸渐渐让女孩感到厌倦了。

况且在后来一系列为人处世中孙涛表现的也不尽人意,这让从小独立自主颇有主见的韵真得出了他是个肉头的印象,她觉得自己不可能和一个这么肉的男人过一辈子,最终大家和平分手。

然而,孙涛毕竟是韵真的初恋情人,虽然分手了,可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即便在走出校门之后,心里还会不时地想起他。

等到五年之后,两个人再次见面的时候,韵真才知道孙涛也在银行系统工作,只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是孩子他爹了,而韵真也已经嫁给了王子同,并且已经开始了彼此之间长达几年的那场拉锯战。

记得当时他们在一间小饭馆吃了一顿饭,彼此还回忆起了大学初恋时的一些往事,只是省略了那个尴尬的冬天,吃饭的整个过程始终笼罩着淡淡的伤感,尤其是韵真,虽然她发现孙涛还是那么肉,可明显可以感觉到他对自己仍然怀有一份纯真的怀念,想想自己现在的老公,她觉得当初还不如给了这个肉头算了。

不过,韵真也不得不承认,那个时候在王子同的折磨下,面对初恋情人,她的心里有着狂热的念头,如果孙涛不是肉头的话,只要稍微主动一点,也许那天晚上两个人很有可能会重温旧梦呢,那样的话,孙涛的脑子里就不会仅仅是对克林姆林宫教堂尖塔的回忆了。

坐在车上想着这些往事,韵真不禁微微脸红,胸口被内衣摩的痒酥酥的,忍不住伸手在胸口轻轻揉了一下,忽然注意到李军一双眼睛正从后视镜里看着自己,顿时羞愧的恨不能钻到座位底下去,心里就对孙涛幽幽怨怨的,拿出手机就给他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你准备准备吧,可能马上就要接手新华北路支行……”

“韵真……我……我老婆那事请你别介意……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孙涛,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有人在我老婆那里挑唆什么了……对了,她,她翻出了我们过去的那些情书……所以就……”

情书?亏他还保留着那些玩意。“你……我怎么说你好呢,你留着那些东西干什么?既然留着也不保管好,她看见了这些东西自然会胡思乱想,再有人吹点耳边风还不做蠢事?”

“韵真,你放心,我会对她说清楚的……”

“哎呀,你说什么呀,越描越黑……别管这些事了,记住,新华北路支行可不是分行,水深着呢,你自己多长几个心眼……”

“你放心……韵真,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哼,难道你让我失望的还少了?肉头。恨死了。

“行长,派出所到了。”

“哦……小李,你不用等我了,先回行里去吧……”韵真说着就下了车。

“行长,要不要我来接你?”李军把脑袋伸出窗外问道。

“不用了……”韵真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说道。

李军盯着韵真的背影看了一阵。嘴里嘀咕道:“行长的屁股真好看……”

新华北路派出所占据着一个单独的大院子,并且所有建筑物都是平房,院子里有一棵大树,起码有几十年的树龄,高大的树冠就像一面巨大的伞盖遮住了阳光。

在寸土寸金的都市中心地带,这个孤独的院子显得有点不伦不类,之所以没有被开发商扒掉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住在里面的人手里有枪的缘故。

院子里停着各种警用车辆,现在派出所有钱了,车辆里面有好几部都是价值在五十万以上的进口越野车。

韵真也不知道秦笑愚到底在哪间办公室,她自己也觉得奇怪,刚才主动要求来派出所报案的时候,其实潜意识里想着的是可以不用寻找任何借口就能趁机堂而皇之地和秦笑愚见上一面面。至于为什么要见他,一时她自己也想不清楚,或者装糊涂故意想不清楚,她总不能承认自己想他了吧,这未免也太荒唐了。

“同志,请问秦笑愚在哪间办公室啊。”韵真碰见一位四五十岁的警察,赶忙上前问道。

那个警察把韵真上下打量了一番,让韵真出乎预料的是,这个警察,作为一个男人,在打量自己的时候不但没有看见美女时暧昧的眼神,反而流露出一丝厌恶的神情。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虽然男人年龄大了一点,可还没有大到古井不波的程度,也许是年轻时被美女伤害过心灵呢。

“你找他有事吗?”警察竟然很不友好的问道。

“哦,我找他报案。”

“报案?他不管报案的事情,你可以去接待室报案。”

韵真一听,后悔不该说是来报案的,于是扭捏了一下又说道:“我认识他,找他还有一点私事。”

那个警察本来已经转身走了,听韵真这么一说,又转过身来,这一次把她打量的更加仔细,那眼神就像是在审视一位犯罪嫌疑人似的。

“你认识他?你叫什么名字?”

按道理,这种问话方式如果换个人,韵真早就火了,可她知道警察就这德行,职业病,对每个人都想查一下他的祖宗八代。

“哦……我们原来是同事,我是银行的……叫刘韵真……”

“你……你是刘韵真?”

“怎么?要不要看看身份证、工作证?”韵真拿出了行长的派头,斜睨着警察冷冰冰地说道。

警察的眼里的一丝疑惑不见了,马上泛起了笑意,惊讶道:“你就是刘行长吧。”

“你是……”韵真见对方一口就道破了自己的职务,马上就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哎呀,真对不起……我叫徐召,徐萍就是我的女儿呀……快屋里坐……”徐召忽然表现出的热情让韵真还有点不适应。

“原来是徐所长啊……”韵真忽然又后悔直接来找秦笑愚了,心想,自己刚才那些话会不会让他误会。马上补充道:“秦笑愚在我们行里做过保安,所以我就……”

“知道知道……徐萍早就对我说过了……”徐召一边给韵真泡茶,一边说道。

韵真打量了一下徐召的办公室,虽然外面院子里的车都不错,可这间办公室的摆设家具却很一般,尤其是办公桌、沙发都已经很陈旧了,其他也就只有几个铁皮柜子。桌子上放着一包抽了一半的美登牌香烟,她知道自己的司机李军一直都抽这种牌子的烟,每包五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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