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招呼的时候,丈夫绷着个脸,给他拿衣服换的时候,继续绷着个脸,最后问他要不要洗个澡,被回了一句,“累了,不洗了。”
“好歹漱个口。”顾莲断了温水过去。
叶东海端起水,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大口,飞快吐了,然后嘴都没擦,就一骨碌的倒在了床上,只做又醉又困的样子。
翠微端着铜盆出去倒了,回来小声问道:“……还要打水洗脸吗?”
顾莲瞧着十分好笑,“打吧。”
丈夫喝得有点多,满身酒气熏天,行为也和清醒的时候不太一样,这会儿跟个小孩子似的,居然还和自己闹气情绪来。
然后让翠微放了热水出去,自己拧了帕子,爬上了床,“我给你擦擦脸。”用力把丈夫掰过来,也不管他睁不睁眼,只管找他脸上擦去。
叶东海被她揉得摇来晃去的,皱眉道:“别弄了,早点睡吧。”
顾莲扔了帕子在盆里,回来趴在他的身上,“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吧。”伸手扒开他的眼皮,“……好不好?”
“你今天……”叶东海没有控制好情绪,翻身坐了起来,“怎么这般淘气?”
顾莲只是看着他笑,“还在为我把珍珠给了五妹妹的事生气呢?”
叶东海一怔,继而道:“胡说,我为什么要生气?”
----死鸭子嘴硬!
“那不然……”顾莲偏了头,佯作认真的想了一阵,忽地大惊,“我知道了,一定是我做的亵衣不好看,惹得你嫌弃了。”
叶东海瞠目结舌,“……我哪有?”身手解开外袍,“你看……,我不是还穿在里面的吗?不要胡说。”
顾莲确定他喝醉了。
不然怎么会傻成这样?连自己的玩笑话都听不懂,还解开衣服来解释。
“那是什么呢?”顾莲继续做沉思状,忽地一拍手,“对了,对了!刚才我说随你去喝酒,是怕你嫌我烦,你只听一半……,定是以为我没把你放在心上。”笃定道:“肯定是为这个在生气!”
叶东海皱眉,“不是这个。”
妻子那不冷不热的腔调,是让自己有点不舒服,但主要是……,脑子一片乱糟糟的,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上勾了。
顾莲忍住好笑,眨巴着水光盈盈的大眼睛,“哦?”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那你说说,……是为哪个?”
叶东海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翻身道:“赶紧睡觉。”
顾莲却觉得他现在这个样子挺可爱,比那个没有一点情绪,只知道忙里忙外算计生意的大叔可爱多了。
呃……,自己为什么又想到了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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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起,叶东海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昨天跟段九喝得有点多,结果回来被妻子三言两语套了话,……自己从来没有那样尴尬过,除了装睡再说不出别的。
顾莲昨天没有继续缠他,人都醉了,说什么也不会记得的。
而且那时候丈夫有点窘迫,再纠缠没准着恼。
等到早上醒来,方才缠住他的胳膊,柔声道:“二爷……,是我不该随便把你的东西送人。”
叶东海正在拧帕子,手上动作一顿。
顾莲有一点点无奈,细细解释,“那会儿你不在家,母亲和大嫂吵得厉害,我怕回头再惹母亲生气,连个帮我辩解的人都没有。当时有些着急,自己又没别的稀罕物事,就没细想……,只想着哄五妹妹高兴一点,所以就分了一半。”
叶东海没出声,----妻子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聪明、细致,查人甚微,反应快。
顾莲道了歉,“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
叶东海自诩是在外头做事的大男人,被妻子这么软声道歉,别说生气,自己反倒觉得不好意思。
他有些喃喃,“莲娘……,我不是为这个。”
“那是什么?”
叶东海想说,又觉得有点说不出口,更怕问出什么尴尬来。
“夫妻是一生一世一辈子,日日夜夜在一起的。”顾莲轻声细语,语气真诚,“如果我们一直藏着个疙瘩,以后不管做什么,心都是隔着的,为什么不说出来呢?或许是有什么误会,……也未可知啊。”
叶东海微微震动。
妻子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自己吞吞吐吐的,反倒不像个男人,----再说妻子说的对,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有道理。
难道自己还不如一个小姑娘不成?
“莲姐姐……?”外头有人喊,打断了屋里小夫妻的谈话。
顾莲只得先撇下丈夫,走了出去。
徐姝拉了她,躲到楼梯长廊的一角,悄声道:“昨儿你不是要跟人做媒吗?我替你想到一门好亲事。”
顾莲讶然失笑,“你这小丫头一个,还会做媒?别捣乱了。”
“真的。”徐姝急了,“我跟你说了,你肯定也会觉得不错的。”
“那你说吧。”顾莲笑盈盈的看着她,就不信,她还真能说出一门什么好亲事,何必惹得小姑娘着急呢?让她说好了。
“你不是有个乳兄,在我们徐家手下做事吗?”徐姝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一幅我想得没错的样子,“听说他前些日子立了功,做了把总,而且还没娶妻,不正好和你家的姐姐配成一对?你也觉得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