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还道是徐离心软,留下邓氏,如果看来全是因为自己,----把邓氏安置在观澜阁合情合理,又有谁会想到,此处还多藏了一个自己呢?
是了,他的心思一向都是慎密细致的。
只是……,他若借了邓氏的名头时常过来看望,自己又当如何自处?拒人千里好像说不过去,亲亲热热当然更加不行。
正在想着,又听见徐离平静说道:“既然是为了冷落安置邓氏,那往后我就不能常来,你且好生住着,待我想想还有没有别人可以托付。”
顾莲见他神色淡然、举止从容,不免想着,或许方才是自己太多心了。
他只是暂时没有找到安全的地方,可以让自己安置吧。
接下来的日子,徐离果然很久都没有过来。
徐离没有去观澜阁,一则是不便经常过去惹人猜疑,二则怕逼顾莲太急,三年的时间完全可以慢慢来。
他的耐心,绝对不会比叶东海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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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薛氏的心情十分好。
顾氏居然死了!而邓氏被人劫持走,居然倒霉的是被萧苍的人劫走,去了萧苍大营又不肯殉节,虽说留了一条性命,但是现今也已经被丈夫冷落不见。
不过……,她的好心情很快就要消失了。
因为最近天气越来越热,薛氏便趁着早上出来活动活动,刚刚坐下没多会儿,就听见花篱后面有脚步声传来。
“三哥……”徐姝声音哽咽,甚至好像还在小声啜泣,“莲姐姐真的落水死了?怎么会……,她的命怎么会这么不好……”
薛氏微微皱眉,凑近花篱的缝隙往对面看过去。
徐离拍着妹妹的肩头,安慰道:“好了,不要去想这些难过的事了。”
徐姝埋怨道:“三哥就没有找人救她吗?你们千军万马的,还找不出几个会水的人不成?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冲走。”
薛氏听得大怒不已,----顾氏死不死的,与自己丈夫有何关系?这一年因为怀孕,徐家的人都让着她,脾气又回去不少。
徐家已经不是当初的徐家,她还是一贯的俯视。
居然等不及绕过去说话,一面走,一面便在花篱后面冷笑,“二妹妹真是好笑!顾氏一个有夫之妇,死啊活啊的,哪里轮得到别人操心?将来要是二妹妹嫁了人,丈夫看着别的女人落水了,跳下去救,那他还算是个人吗?!”
还算是个人吗?徐离双眼微眯,脸色阴得乌云要滴出雨水来。
而徐姝,听得花篱后面有人骂架,正在诧异,待到分辨出是薛氏的声音,想着哥哥就在面前,反倒不去还嘴了。
“三哥……”她拉着哥哥的胳膊,哭了起来,“嫂子说这些话好没道理,我一个小姑娘,哪里知道什么嫁不嫁人?什么丈夫不丈夫……”
话未说完,忽地瞥见哥哥脸色一片阴沉,心内忽然一动,----莫非当时哥哥去救过莲姐姐?那今天可就有好戏看了。
薛氏从花篱后面饶了过来,一身大红色的半袖,下面是遍地金蝴蝶穿花的儒裙,叉着腰,挺着肚子,一脸气愤的看着小姑子。
徐姝只做一副害怕的模样,紧紧搂着哥哥胳膊不放,却故意怯怯地看着薛氏,小声说道:“所谓嫂溺叔援、事有从权,我不过白说一句,三嫂何必发这么大的火?要是三嫂不喜欢听,那我便不说了。”
薛氏是个不拐弯儿的直肠子,还提高声音,“什么狗屁事有从权?!”
“你且斯文一点!”徐离看着她,眼里闪着寒冷的光芒,如果眼神能够化作刀子的话,薛氏早就被穿透了,“眼下你有身孕,今天的事暂时压下不与你计较,回去好好养胎。”侧首看向妹妹,“走……,我送你回去。”
薛氏气得倒仰。
自己一个孕妇还没有人送,小姑子好手好脚的有什么好送的?还有还有,听丈夫话里那意思,是要等自己生完孩子再秋后算账!
她又气又怒又急,上前一把朝丈夫抓了过去,“三郎,你把话说清楚!”
徐姝看得分明,赶紧上前扶住她,“三嫂你有身孕,慢点儿……”话音未落,就被气恼中的薛氏甩开了手,她便顺着力气,跌在了地上,做出一脸惊吓愤怒的样子,“三嫂你怎么了?!我只是想扶着你……”
“姝儿。”徐离伸手拉她起来,然后冷冷看向薛氏,“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就是这样爱护婆家小姑的?姝儿做错什么了,你要这样对她?既然在徐家待得不习惯,生完孩子就回济南去吧。”
薛氏大惊大怒,“你要休了我?!”
休?徐离心下冷笑,----在济南的时候给莲娘做媒;后来又在茶楼里散播流言,欲要毁了莲娘名节;乌巢粮藏被焚时,故意让官府扣着叶家二老爷,险些坏了军情大事;在安阳大街上推倒杏娘,险些弄出一尸两命!
一桩一桩,一件一件,薛氏早就在自己心里死了七、八遍,她犹自不知收敛。
----还留着她,不过是眼下南面局势未平罢了。
这一、两年里,薛延平也打下了不少胜仗,占了不少州郡,----徐家和薛家的利益联盟土崩瓦解,不过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