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莲浑身放松往美人榻上一躺,上面铺了厚厚的雪狐垫子,轻柔绵软,忍不住自嘲了一句,“还是宫里舒服自在,养了这些年,倒是越发的娇贵起来了。”
徐离歪了过去并排躺着,嘴里道:“女人粗手粗脚算什么?我就喜欢你娇气。”
顾莲“哧”的一笑,“吃蜜蜂屎了?嘴这么甜。”
“屎?”徐离佯作大怒,伸手去咯吱她,两人不由一阵笑闹嬉戏。
“咳……”顾莲笑得喘不过气,咳了起来,“停停,让我歇一下。”
徐离顿时沉了脸,想骂叶家的两个小兔崽子隔得远,又不好对她发作,皱眉朝外喊道:“传太医!赶紧!”
百善孝为先。
不知道叶东海怎么教导的,一双儿女,书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哼,只怕是他整天一副为情所伤的模样,所以才哄得儿女们只心疼他,恨上母亲,一家子大大小小都是没良心的!
顾莲见他一脸阴沉沉的,便知道是在埋怨叶家的人,想劝,又不好劝,只能故作轻松道:“秋天犯咳嗽,也是平常,多吃一点冰糖炖梨子就好了。”
徐离缓了缓脸色,勉力微笑,“好,朕让人天天给你炖。”
泠月公主是女儿家,又跟几个哥哥年纪差的大,说了一阵,把自己给长兄精心收集的礼物拿出来,然后便回去歇着了。
倒是徐启峥喋喋不休的,说起一路上的见闻趣事、特色小吃,手舞足蹈的,兴奋得不行,真是喊都停不住。
“等会儿再说。”徐启麟忍无可忍,打断弟弟,“先问正事。”看向小兄弟,“怎地瞧着母后气色不好,按理说出去玩不是散心的么?莫不是遇着了什么事?”
徐启嵘回道:“事倒是没有。”皱了皱眉,“不过在长清的时候,母后突然发了一回烧热,耽搁了几天不说,还落下一个咳嗽的病根儿。”
“这是怎么说?!”徐启麟有些吃惊。
“不知道。”徐启嵘摇了摇头,“那天父皇带着我们几个出去,吃小吃来着,回来就听说母后脸色不好,然后夜里就发热了。”
徐启峥应声道:“是啊,早知道咱们不该出去的。”
徐启麟脸色难看,又问,“你们两个,脸上是怎么回事?”
徐启嵘便把当日的事说了,然后道:“我总觉得有点奇怪,怕事情另有隐情,可是找了父皇,他却严令我不许多问。”
徐启峥摸了摸脑袋,诧异道:“什么蹊跷?不是那人说母亲坏话吗?!”
“你是一根直肠子通到脑门儿!”徐启嵘没好气的埋汰了一句,然后说道:“要不回头问问母后?或许知道一点什么。”
“罢了。”徐启麟沉吟了一阵,摆手道:“既然父皇不让问,没准儿连母后那边也是瞒着的,你们问破了岂不坏事?我才说瞧着母后气色不好,让她好好养病吧。”然后朝着弟弟们微笑,“你们一路跋涉奔波回来,想来累了,先回去洗洗澡睡一觉,等精神了咱们再说。”
自己不动声色回了寝宫,撵了人出去。
忽地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面!
母亲去长清做什么弟弟们不清楚,自己却是清楚的!若是那一对同母异父的哥哥姐姐待母亲好,欢欢喜喜的见了面,母亲岂会无缘无故的病倒?!父皇又岂会让弟弟们为了母亲出头?那说坏话的人,一定就是……
真是可恶!可恨!!
“太子殿下。”外面有人禀道:“皇后娘娘传你过去说话。”
正所谓,知子莫若母。
顾莲知道儿子麒麟心思重、慎密,加上他又了解内情,自己的病必定瞒不过他,怕他再生出什么想头来,特意单独传召说话。
徐启麟一进门,便问道:“母亲的咳嗽可好些了?”
顾莲见他开门见山不避讳,叹了口气,“你莫要多想,我病了,不与别人相干。”
徐启麟情知父亲有事瞒着母亲,也不去揭破,只是安慰她道:“不瞒母后说,方才儿子的确想了一些,但是母后说不是,儿子便不多想了。”神色恭恭敬敬,“母后只管安生养病才是。”
“只不过是赶巧病在那会儿罢了。”顾莲神色严厉,看着他,“你别光是嘴上应的好听,将来再去找他们的麻烦!说到底,他们都是你的哥哥和姐姐。”再三叮嘱,“若是叫我知道你不听话,断不饶你!”
“是。”徐启麟笑道:“母后说什么,便是什么。”
心下却是打定主意,断不能让叶家的人进京来了!就连叶家的消息,都不能传到京城里面,不能让母亲知道,问起时只报一个平安便好了。
倒是跟他老子的想法不谋而合。
这边顾莲见儿子笑嘻嘻的,忍不住嗔道:“少学你父皇……”想说少学徐离没脸没皮,当着儿子,到底要给老子留几分脸面,转口道:“总之,你好好做你的太子,母后将来还指望着你呢。”
徐启麟正色道:“必不敢辜负母后的一番期望!”
没错!不论是父亲在位,还是自己,都不会让别人伤害母亲的,叶家的那一对不认便不认,稀罕么?自己兄弟几个和妹妹,将来轮着番儿的孝敬母亲,还得排队,哪里轮到别人?眼不见,心不烦呢!
这边辞别了母亲,出了门,又被父亲叫了过去。
徐离只交待了一句,“你将来不要去生事,叶家那边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