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青露出矜持笑态,给四爷款款行礼,垂着眼见着那双女儿鞋快了过来,干脆迎了上去,站在四阿哥跟前,“我瞧四爷今早上走的早,才吩咐厨房做些吃的,正要送过去,四爷怎么过来寻我了?”
说罢,禾青更带娇嗔的睨了一眼,看向了乌雅氏,还往前走了两步,“还让安姐姐这么走过来,真是惭愧。”
乌雅氏谨慎的慢了脚步,很是客气,“原是我昨日惊魂未定,有些小气,怕惹了妹妹不欢喜。承蒙娘娘爱意,想着借花献佛,这才与爷一同来看妹妹,还望不要妹妹嫌弃。”
禾青也有揶揄的看着乌雅氏微不可查的躲避,还有嘴里意味深长的话语,笑着转过身放肆的挽着四阿哥的手,“安姐姐说什么客套话,你这是大喜,紧张些也是应当的。只是娘娘赏赐,我也实在是无功不受禄,如何能收?”
两人争斗由着禾青的动作,从暗到明,四阿哥看的津津有味,终是腾出一只手,蓦地敲了禾青脑袋,看着乌雅氏漫不经心的念叨,“她面皮最厚,那会子折腾很厉害,倒不用与她客套。”
说罢,又似不喜女儿家那回子事儿,就要往屋里走去。禾青拽着四阿哥,看似松松的,似乎当即并无什么,却不断开。得意的做作着,更觉得手上一股暗劲拉着自己回去了。
乌雅氏眼睁睁的看着禾青几回头,一脸羞愤难言的模样,还很得宜的带了两分歉意。四阿哥走慢点,回过头来,“爷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一早上陪着乌雅氏,风风光光的什么体面都有了,四阿哥早就不耐了。禾青哼哼两声,转过弯不见后头有人,干脆扭捏的拉着袖子,“得意过了,又拿我做筏子,我怎么这么命苦呢?”
“贫!”四阿哥头也不回的道。
干脆利落,却引得禾青哧哧偷笑,他们两人一是要撇了乌雅氏这个人,二是要丢乌雅氏的脸,这也算是不谋而合了。
宫里的事儿,禾青不关心,四阿哥也不想说,反而进了妙鹤堂,单手拉着禾青就上了榻,手摸着禾青平坦的肚子,眼里闪着一些期许。
这感情太复杂了,禾青都数不出四阿哥要她有孩子的多少原因。但至少,她现在为了朝曦,早已经自顾不暇,再有一个,她也不能想象了。
禾青侧过脸,四阿哥也不介意,反而长长叹口气,似乎斟酌着轻语,“再争气点,爷就可以上折子给汗阿玛了。”
“什么折子?”禾青闭眼养神,笑嘻嘻的,不以为然。
四阿哥却是手指端着禾青的下巴,暖暖的,“请旨册封,做爷的第一个侧福晋。”
第一个?
禾青不知为何,有些说不出的厌恶,她知道四阿哥为人冷清,但办事勤恳,保不准几年后就是亲王。亲王,不说嫡福晋下头有多少格格使女滕妾,这中间就有四个侧福晋的空缺。
看起来风光,却很是心酸了。
侧福晋才是上了玉牒的女人,她如今说难听了,多少年后也不过是个没名没分的女人。许多事情得不来,想不得,连家人都不得相见。四阿哥提了好多回,总算说出了章程,也算正经的给了承诺,这也与她之前的念头符合,该是如愿以偿。
禾青反应太平淡,四阿哥只是拉着躺着,没有说话。
罗嬷嬷听闻了禾青的话,欢喜的不得了,“就知道四爷很是宠爱主子,如今四爷开了口,那必定是当真的了!”
三儿连连点头,“珍珠都没这么真!”
“主子生养格格的时候,身子正好,没病根也没坏处,如今再鼓着气,就更厉害了!”罗嬷嬷倒是端正的指出了禾青的好去处,女儿家不就是看丈夫能给多少体面?如今禾青也是前程风光无限,如何能不得意?
禾青垂着眸子,听着两人半响的贺喜,这八字还没一撇就流露出小尾巴的心性,让她颇为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主子可是累了?”三儿小心的问道。
禾青摆了摆手,吐了口气,“你们多仔细下面的人,抓不好我心底总不放心。”
“这是自然的。”罗嬷嬷低身应了,“妙鹤堂里里外外,多数奴才也是摸清干净了。只是有些人,到底碰不得。”
至少,现在的她碰不得。
禾青摸着肚子,没得又怔了怔,说实话她该知足了。只是才刚起来的心思,过于美好了。如今反而总让她左右斟酌着,有些心不甘。
说来这院子里的女人,比着心怀天下的男人而言,总是斤斤计较的,显得小气了。禾青为着心里的胡思乱想很是懊恼,又为自己的情事,生出了几分希冀。
忐忑与欢喜,混杂在心头,难以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