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儿心知禾青恶趣味看上,咬着唇只能应下了。
禾青以前是多可亲的主子,偶尔说说笑笑,妙鹤堂在几人的治理之下,宛如桃花源一般,与世隔绝,却是人人融洽欢喜。可如今禾青先是脾气坏了,折腾人完了,现又是谁都不肯放过。便是四阿哥也嘀咕,这天天汤水送了,火气也去了,怎么睡觉还是这样不安分?
春夏秋冬一并坐在垣廊上,春夏正捧着香包,秋冬却是扯着线,慢条斯理的打络子。远远地见着三儿捧着几张纸进了正屋,秋冬叹了口气,很是怜惜似的,“天可怜见的,三儿姐姐多大气良善的人,也不晓得怎么惹主子不欢喜,竟然这样受折磨!”
“你懂什么?”春夏嗤笑,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头,“打罚奴才的法子多了去了,我还没见过这样上赶着让奴才多识练字的。”三儿这样的,那可是大大的福气。竟还有个丫头傻傻的以为是被罚,余的心还多出来去可怜人。
秋冬一听,当即悔恨起来,“对呀,我怎么这么笨!可恨我昨日还多拿了几个主子赏赐的糕点给她,这样得不偿失,可是被人笑话了!”
春夏摇头,“三儿生性大方,不比你这样的。你放心,你多关怀着,她必不会笑话你,反而记着你。”
能在人不如意的时候出面,不论大小,心意却是最重要的。这对于三儿的性子而言,才是最看重的。
秋冬听了自然也明白,面上余留了几分羞赧,觉得自己实在小气。低着头扯了扯线,心头还是好奇,“那主子这些日子,又是为的什么?”
至始至终都不曾抬眼的春夏却是一怔,手上一顿,皱了眉头。似乎是沉吟什么,又摇了摇头。这样犹豫不决,当真是急坏了秋冬。秋冬抬头四处张望,她两人本就是在院子守着,没有主子吩咐,其余奴才早被打发远远地,实在没什么好顾忌的,“好姐姐,我二人是最好的,这里就我们在,有什么你还防备我不成?”
两人都是上面人拨下来的,只是这几年不曾有什么吩咐,只是叮嘱着让她们安安分分,好生伺候着禾青就好。三儿和罗嬷嬷,她们比不得,却也是禾青自己人了。秋冬心思简单,她也干脆歇了念头,左右院子里过着不差,主子也受宠。
说出来,不过是两个奴才过个瘾罢了。这么一想,春夏才算是说服了自己,拉着秋冬近了一些,压着声色道,“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人多嘴杂,我不过平素不爱说话,瞧见了也只是心底思虑,这些话也当不得真。”
秋冬一听有戏,哪里管这些,连连点头,“姐姐向来心细,说的话自然不会错了去。何况,姐姐这回说了,妹妹心里有了底,总不至于又去得罪了谁。”
春夏垂着眼睑,似有踌躇。秋冬拉着春夏的手,一下又一下,“我的好姐姐,我是亲近姐姐,这说的话都是姐妹的笑话,绝对不会说出去做那个讨人厌的长舌妇。”
“胡沁什么!”春夏睨了嬉皮笑脸的秋冬一眼,终是郑重的勾了勾唇,露出一丝笑意,“我是觉得,咱们院子该是有喜事了。”
“真的!”秋冬欢喜捂着嘴,张着嘴又怕太大声,最后还是春夏盯着才看出那说不出的两个字。春夏狠狠的点头,秋冬坐不住的站了起身,来回走了两趟,反身拉着春夏,“错了错了,原来我是当真糊涂的人,这样的事情我怎么也想不过来。要不是姐姐提点,我还想可是院子里哪个人不安分,做了什么惹恼主子的缘故。”
秋冬被府里动静弄怕了,反而谨慎起来把事情都复杂起来。春夏见秋冬这样大的反应,竟生出了一些自己当真厉害的错觉,一想又摇头,就着力拉着秋冬坐踏实了,“我瞧你脚下都踩棉花了,不晓得还以为是你的大喜事呢。”
“主子的大喜,就是奴才们的大喜。若是依了姐姐的话,主子这是锦上添花。虽是不敬那些个主子们的话,那个西院的再得意,可四爷不说话,那就是一个格格,怎么也翻不过去。可咱们主子不一样,四爷这样宠着,晋封是少不得的。”秋冬说着,更是笑不可仰,拉着春夏的手,使足了力气,“走出去,我二人也风光啊!”
春夏听着一愣一愣的,好半响回味了在妙鹤堂里办差的情景,不由得苦笑,“还是妹妹想的剔透。”
原来她跟了武格格,还心中有些不情愿。好在武格格始终得贵人眼,四爷宠着,性子好,底下坐着奴才也轻快。可到底没有阿哥,又见几回差事叫了她去,心底多少狂妄了些。只是秋冬一说,春夏才反应过来,她如今得不到宫里消息,里外看着都是武格格的奴才了。
便如在宋氏那里打探,不过是禾青看她心思沉稳,却也有几分试探的味道。看秋冬在罗嬷嬷跟前都敢讨糖吃,她这样太过规矩的,未免把自己格局出去,当了外人。
罗嬷嬷当初还透了这个消息给她,可看秋冬看着自己水汪汪的一双眸子,春夏这才反应过来。原道是自己轻狂自傲,自以为聪慧,还不如这样自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