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钟粹宫的种种动静,都是庸人自扰。
朝臣的建议一出,雍正就杀鸡儆猴的严惩一番。并言国丧在前,理应守孝三年,期间不论选秀。
此言一出,众多硝烟销声匿迹,再无反应。
虽然三儿肺腑,都是禾青拿着手下的眼线敲山震虎,引起杨氏心有危机,前后不定全然是真心实意。但也因此,杨氏也是肉眼可见的消瘦中,同时,神色却是飞扬起来,每日传达给禾青的消息都是又快又真实。尽管有些消息,禾青另有途径知晓,却也实在欣慰。
孝惠章皇后入宫为妃,数日册封皇后,而后贵为太后,很的圣祖亲近信赖。虽然不如孝庄皇后厉害,却也以仁善的面孔得到了许多好处。
圣祖甚至真心视若生母,数次拨送得力的奴才伺候孝惠章皇后,如此殊荣之人盘锯宫中几十载,殷勤忠心的奴才眼线数不胜数。
禾青瞧过雍正的态度,并不忌惮这份人脉。哪怕今日见了禾青母子身侧那些孝惠章皇后的奴才,他也未对宫中搅弄。杨氏到底是孝惠章皇后的旧人,依着这些年孝惠章皇后的亲近,还有禾青母子身侧这么线人,有心利用也未尝不是一处拉拢和助力。
刘氏本来是有能耐之人,架得住场面,更要好好的运用。至于三儿,禾青心知二人熟络这么多年,再怎么用心,也变不了多少。最打紧的就是三儿的情分和心态,禾青绝对相信,并且本性并非摆弄诡计,心思阔达,常常无心言语更见真心,和提醒禾青。
就是可惜,春夏是真的只能外放了。
三儿对此很是眼馋,总说春夏宫外威风,借此缠着春夏带了不少东西给她。
选秀一事罢了,依着如今国库乏力,主张勤俭的情景,小选估计也远了。禾青正庆幸着时间充足,足够让自己安顿准备,翊坤宫却热闹了。
除了给皇后请安,禾青甚少踏入西六宫。这一次年妃肚子发动,禾青不得不叫了肩辇过去。
五月的天,加之禾青悠哉的兴致,一点都不着急,反而坐着甚是怡然。
耿氏原也不着急,可想自己离得不近,位份恩宠皆不比年氏得意,遂才装着略急的样子,还催了催奴才。
这一动静,正好让禾青瞧见了,不由一笑。
耿氏过了会子才瞧见禾青,不由愧色,“贵妃金安,瞧我着紧赶慢赶的,终究还是最后一个。”
禾青摆了手,只让耿氏做了样子行礼,不甚在意,“赶得快赶得慢都一样,反正孩子的事是不能急,又不用旁人使劲儿,咱们能过去就很好了。”
“贵妃说的是。”耿氏人在外面,显得恭敬许多。
但不是生分,只是性子如此,谨慎罢了。禾青知晓耿氏这脾气,并不放在心上,只是眼珠子一转,“怎么宋氏不来?还赖在床上不肯起?”
耿氏莞尔,“原来是叫了她,可就说风寒尚未好全。这天气说凉快也不凉快,说热也不热,我也不敢强叫她。”说着,耿氏侧了侧,让禾青倚着椅背,略后的探听“且说今日因人而异,有人喜有人忧,怎么都不起,还怕我多说,忙不迭的赶我出来。时辰且耽搁了,不然我也不值当走的这样急。”
“她不去,就不去罢。”反正有个由头,比着干坐着等怄气,还不如躺下睡一觉清闲。
禾青和耿氏到翊坤宫的时候,年氏已经在发动了。
李氏幸灾乐祸的坐在一侧,丝毫不吝啬的分享早来的消息。年氏原来在守灵哭灵的时候,又跪又拜,场面庄重又热闹,身子早就不适。好在养尊处优,将养这顿时日,身子总算硬撑了过来。年氏至今实在留不住,今早上就开始发动,却比谁预料都意外的快速。
禾青就坐在一侧,没有说话。
皇后主持大局,毕竟这是皇上登基后的头一胎,论公论私都不能有误。如此,反而衬得几位嫔妃十分悠哉。钮钴禄氏为此,不得不帮着看守一二。
雍正闻声,等到下朝的时候,过来看了一会儿。见一切按部就班,井然有序便放心的回了养心殿。
禾青意思意思过来就很好了,听着年氏在里面咿咿呀呀的乱喊,就卡在生这个档口停留了一两个时辰。直到午膳,禾青又施施然的回去。
直到日暮西山,翊坤宫才传出年氏难产的消息。年氏奄奄一息晕了过去,而九阿哥一口气断了,胎死腹中。
此消息一出,都让人戚戚然。当然,雍正面色实在不太好。毕竟年氏虽然有个缘由,但是难产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便按例赏赐,让年氏在宫中好好休养。
永和宫中,太后当真让禾青连着过去请安伺候。只是不如请的时候说的几日,而是连着过了两月。禾青日日都能听见太后对雍正的嘲讽,甚至几回避开在门外,都能隐约听见两位嫡亲的母子争执之声。不同的是,初时雍正还有些愤愤,如今却冷静有异,平波无奇。无论太后怎么闹,雍正都是毕恭毕敬,只是争执之处,从不退让半分。
十四贝子从门侧一处出来,对着禾青拂了拂手。